【晓荷·烟火】读书的读书人（散文）

世界上有很多读书人，从名人到普通子弟，用读书填补了生命的空白。还有很多人纯属陪读，只会用读书浪费时间，糊弄完自己的一生，仅仅成为一部有腿脚的活字典，最终一无所成。
　　
在这里，我只说自己。
　　

　　
一
　　
这个世界既需要不读书的人，又需要能读书的人，其实，更需要会读书的人。这要看时代的本质是什么？如果是一个遍布愚昧的社会和充满功利的时代，那么需要的读书人，就只能是那些死读书、读死书，把人读死的人，更多的是想从书本中读出金钱美女和楼房的人。相反，进入一个文明开放、人心向上的社会，对读书人的要求，就是需要读明事理，读懂人情，读透世间的道理。
　　
读书的读书人，成为这个时代的一种隐密。
　　
生活中，有时并不如此，读书人能把一些骗人的、欺哄人的事，看出透明、说出真相、写出给更多人来看，让普通的世人读懂这个被安排的世界和被划定的生活，这种做法是很不招人喜欢的事，费力费劲又不受人欢迎，甚至一生都在为这种不当的选择不停地买单，直到消耗自己短短的一生。
　　
很多人的幸福，是不聪明的小聪明。是用不读书的想法，朦朦胧胧，稀里糊涂过上一辈子，然后总结出来的自我世故并洋洋得意。这样得出来的答案，即使读书也读不到书里，读再多的书，根本不需要明白什么道理，而只求自己能够活着，远方也好，苟且也罢，只要有吃有喝有玩就行，这种人你给他讲读书的好处，那怕讲得再用心用力，绝不会有人去细听真听。
　　
读书，正在成为人与世界保持不同联系的写照，也成为一种对读书功用的最大反差。
　　

　　
二
　　
说到读书，不能不说至好读书人。
　　
自古不乏不同类型的书生。对于读书人的态度，是一个挺有意思的话题。不说外国人，从中国的古代到现在，无数的读书人因为读书，正在社会最大的社会底层群体，日益成为一种被人耻笑的标志。
　　
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甚至以读书为由，逃避繁重的劳动，为求得减免国家的一份粮税。农民会在放下手中的耙柄，大骂自己读书的儿子，你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吧！贫困家庭的妻子们，满眼望着空空的粮缸，天天在抱怨丈夫把书读傻了，把人也读傻了！公司企业里心理强势的经理，也会骂着不争气、没眼色的部下，你把书读到天上去啦？甚至有些当了大官的人，遇到书呆子下属，会一声长叹，这书读的，唉！
　　
看来，读书也要分人，既有读了一辈子，始终不懂书中道理的读书人，也有读透书里腾飞黄梁的读书人。
　　
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他生气时很会骂人，骂的词句比书里精彩到位，可以骂到我不好意思再读下去的程度。看到我连夜读书，把家里不多的煤油烧掉不少，还把白灰刷出的墙壁弄得油墨一片，就会生气地骂我，你把书读到天上去了，读到屁股眼子里去了，读那么多书有屁用。可是，骂归骂，他还是低三下四地求人，两腿泥巴下地，努力挣钱，省吃俭用，供我们兄妹几个去读书。他公开骂那些有文化的人，却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有文化的人。就像他恨天下的贪官一样，也盼着他的几个孩子能有出息，考学进机关当干部有工资，不再花他的钱。读书在他眼里，除了能够挣钱吃喝养家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孩子当个小官，圆他没有文化吃过亏的梦想。
　　
幸好上天好德，运气不错，点灯熬夜一生读书，没有把我读成父亲眼里没屁用的人！
　　

　　
三
　　
读书有实用和虚用两种形式。
　　
实用就是为生活、生计和名利去读书，上学、读大学、读研，甚至考职称、学习技能，都是实用的读书，这是最有晋级成就和挣钱效果最明显的读书。虚用的读书则有所区别，只是为自己喜爱而读，不为名不为利，不为让世人羡慕，甚至只是图一份心情的舒畅，满足一份自己的喜欢和痴迷。
　　
不管抱着什么态度去读，读书都是一个人的高光时刻；不管读什么样的书，读书都是一种从不辜负功夫的营生。起码能够让人读懂一份世间的道理，弄明白一点人间的情怀，知晓一些生活的理想和所谓的人生道理，有时读些鸡汤文也不错，总比什么也不读，还要嘲弄读书人，浑浑噩噩过日子要强的多。
　　
与年轻人选择喜爱之书去读的角度不同，绝大多数成年人，往往是从功利开始读书的，经过生活的磨砺与情感的修炼，继而进化到寻找情感寄托的阶段，最终达到一种探寻人生境界的需要，这是读书的最终极点。很多成功的人物，比如马云读书，虽然读的多是技术类书籍，可是，他却从书中读出不吃苦，你要青春干嘛的的名言。著名作家龙应台本人也是一个读书人，她在给儿子安德烈的一封信中也说，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因为我希望你成为将来拥有工作权利的人，没有去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更不是被迫谋生。李嘉诚也说读书虽然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财富，但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机会。40岁的柳传志，更是从忙碌里抽时间大量读书，最终选择联想集团创业，这也是因为读书带来的积极力量。
　　
读书，对于大多数人的最大意义，是明理，是开智，是自知，是找寻自己的方向。
　　

　　
四
　　
我读书受妈妈的影响，是从小开始的。第一次记忆里的读书，是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读一本厚厚的外国小说，讲的是外国人在北极圈里的生活故事，很吸引人，让我读了整整一个晚上。
　　
对于我来说，读书是一种生活，也是一种情趣，更是一种人生的情调和境界。读成习惯后，如果很长时间不读书，就会觉得自己脑袋空空，说话乏味，甚至表情都会显出一副庸俗的味道来。这种满是习惯和油腻的味道，不仅让别人看着不舒服，更让自己看到不清爽。我家有很多的书，都是我一本本挑出来的精品，选书成为我读书的目标。在书店里买一本书，是件难度很大的事，不像在市场里挑菜，无需反复挑选，因为书店里的书价很高从不讲价，需要认真仔细地挑出自己最喜欢最需要的书。最好是能够收藏的、可以反复去读的书，选好后才会下定决心去掏钱。还有很多是从旧书摊上淘来的，我喜欢闻旧书里被隐藏的味道，那种被人翻阅过、喜欢过的的气味，往往会让人痴迷。尤其是书中留言或者被划出重点的地方，往往就是我喜欢看的地方。对很多赠送的书籍，领导写的书，我极少去买，只是偶尔去翻看一下。遇到熟悉的作者，只要书好，有些我们共同经历的事，也会从不犹豫地入手。作为一个挑剔的读书人，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否会得罪一些人，尤其是一些当着官、写着文章的朋友们。
　　
我曾经的书房是小卧室改造的空间，两面墙的书柜上，挤得满满当当，书籍内容很杂，各种类别的都有，最多的是文学和哲学之类。能进入这里的人，除了我，就是真正喜欢读书的人，还有我的女儿。我想让她从小就养成以与书为伴的习惯，有种天天想读几页书的念头，从而具备一种能够主动脱离平庸，寻找灵魂长驻的小世界。
　　
如果将来条件许可，拥有一间摆满四壁的大书房，有一张窗台明亮的书桌，坐在安静的小世界，将成为我最大的生活理想。
　　

　　
五
　　
除了写作当作家，当一个读书人，让我有另外一种挺自豪的身份，这是我妈妈从小就对我的最大希望。她喜欢看我读书写书，平静地看待社会人间的样子。她始终认为，只要拥有这种身份，我才能聪明智慧起来，避开各种陷阱和深坑，绕过不少人为的阻碍，更多地享受到读书带给我的好处。
　　
我妈妈才是一位会读书的读书人。
　　
这一点，从后来的生活经历来看，完整地证明着我妈那时的远见，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女性，一位地主家庭读过书上过学的女人，总会有与普通的农家女有所不同的想法。很多时候，我的成长不仅生活在我妈的目光里，而且一直都活在她的背影里，仿佛我一直跟着她的背影、手捧着书本才真正地走向远方。正是通过读书的漫长时光，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连队到了小城，又从小城到省城，今天，我最终拥有一份很不错的生活。
　　
不想成为读坏的人，是读书人最明智的选择。读书人被读坏的原因有很多，没读上好书，读的书少，不会选书，读不懂书，甚至自以为是在读书；既蠢又遇而且又贱，往往成为读坏人的最大标志之一。读书读的再多，如果读偏了，被书毒害了，真的相信别人的胡说人八道，那就是读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从而把自己读成一个不受喜欢的人。当然，读书有时也让人变得有些愚腐，内心里拔不掉根的愚忠思想，执念不改的虚妄，成为忠臣的念头，读成一个替万民说话的人，种种缥缈的想法和不切实际的做法，也让和我一样的人，因为读书的缘故，或是成为孤心的人，或成为受人敬仰的人，甚至成为以奸盗之身而名留千古的人。
　　
很多时候，人们最爱读内心喜欢文学书，无数别人的故事，万里之外别人的生活，往往充满着缠绵的情调和无限的欢喜，读书的过程里，总会带着一份熟悉的感受，让我快乐地变成一个自己想成为的人，找到世界上和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
　　
因为人间很孤独，所以，读书从最大的功用上说，就是用最大的力量，去寻找和自己有一样情感的人。
　　
社会上有很多人，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更多的是普通的人。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在于他们读书或者不读书，读到好书和没有读到好书。
　　
读书多和读书少的差别真的太大了。
　　

　　
六
　　
确实，世界上有很多的人把书读精、读透了，把书中隐藏很深的人生道理读得明明白白，从而在茫茫人群和浩如烟海的书中，突然间找到自己。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读书的心态也开始有变化，往往不再追求对技能的掌握，不在拥有一份知识的积累，而是变成一种对生活、对情感的认识，甚至急切地发现，会在自我灵魂里做深入的探索。
　　
我读过深奥的《哲学笔记》，读过大部头《资本论》，读过世界上很多名著名篇，有些时候，很多读是囫囵吞枣式的读法，追求的是一种认知和熟悉，一种对整体的了解，而不仅仅是对知识的掌握，这是我读书极不成功的原因。
　　
陶渊明说过的读书不求甚解，有时确是一种好的办法，有时也会让人有一种云里雾里的不解，总之这种读法很快乐。在读的过程里，因为不解，才能深入，才会让你不休止地探索，进而寻找到书本里最大的功能是什么。因为，想去了解整个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而且，你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允许你有这种结果。如果真正把世界看到，把人性看透，很多书就会读得很痛苦，甚至读到自我迷茫和怀疑的地步，让你在不安中，无法安置和释放自我的灵魂。
　　
读书，读的就是一份人生情怀。
　　
这些才是看透世界本质的读书人。
　　

　　
七
　　
网络上曾流传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母亲教训自己的孩子太爱玩、不爱读书。孩子就委屈的大喊：为啥我爸爸可以不读书就能玩，如果非要叫我读书学习呢？妈妈说，如果你不好好上学，就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只能生活在社会底层，不读书换来的将是一生的底层。
　　
逃脱一份命运安排，成为与众不同的人，至少到让自己站在书本的高度上，看到稍远一点，忘记身边的苟且，拥有远方和诗，成为读书人最大的受益。
　　
不知孩子的爸爸听到后，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世界顶尖的人物，都在读书中，知道了世界的广阔，知道自己的位置，越过众人的头顶，从而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不读书的人群里，其中有很多人，往往终生只为吃喝而忙碌，最后成为社会群体里的充数人。
　　
读书的读书人，比谁都清醒地知道，若是不想成为这种人，那么，他努力的劲头，不仅仅放在孩子的未来，而是更要放在自己今天的身上。
　　
做一个智慧的读书人，有时挺快乐的！
　　
二〇二三年五月二十四日于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