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穿行黄龙山（散文）

从寒意顿起的800米海拔的黄龙山林场下车，便有种魂归故里的感觉，老黄牛、鸡鸣、乡村楼房舍、以及相亲相熟的青笋，让人恍惚间蒙生出对乡土气息的迷恋。夕阳格外好，同来的红木老师说那是耶稣光，在我的意念里那便是佛光普照，清亮的瞬间赐予人间无限力量。
　　
37人的队伍从黄石到三省交界的黄龙山，车程近五个小时，听领队说行至最高海拔一千多米。这里三省交汇——湖北、湖南、江西。当地的语言我们很难听懂，他们夹杂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却又归属湖北境内。将林场作为暂住点，第二天便出发去往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清泉，第一眼就看到一股清流从山边静落，清得毫无杂质，白亮透底的落卧于小涧。同行的朋友说这的水如此清彻说明未受污染，说明这山的灵秀。一路攀爬向上，通往山上的松林笔直的侧立于路旁，新枝换旧叶，松软的针叶铺着路径有此近似于黄石熊家境的尖林山，虽已枯槁却不失风度的承载着过客的旅程。初上山林，整个队伍显得意象风发，经过一夜修整精神饱满。或许正是如此，慢慢呈现了体力的差距，新来的队友需要缓速前行。这一路皆是沿着层层坡度和不断涌入的松林径直向上的行走，领队说这次走的休闲路线，难度不大，行程偏长，全程走下来大概是19公里。
　　
说到黄龙山，又名幕阜山——幕阜山脉，它呈纵向横亘于修水西北，西山湘鄂边境，东延庐山地脉。黄龙山似白带延绵，它相连数座山峰，据说海拔一千米以上的高峰达28处。我们所去的属幕阜山脉中部、修水县西部，正值三省交汇的奇峰盛景，慕名而往的理由还有那余情未了的杜鹃花，红灿灿的将那遥远的歌声释放在这高山云海之间。借以宋初诗人陈传《游西龙幕阜山》云：山高一千二百丈，太玄二十五洞天。芒鞋踏破仙家景，宝剑劈开云雾烟。金锂一双游碧沼，石田三亩绽红莲。我来绝顶无亿谓，特访仙人葛稚川。听领队说这里类似于大冶的仙人桥，或更胜它无数，除去逶迤青山之外还有那奇峰造异的巨石，说它是巨斧神功、开天劈地都不为过，那些石景熠熠生光，与天地共享着朝辉日暮。
　　
黄龙山自古就有“一山观两湖，一山藏二教，一水发三江”之说。这言外之意正说明了它的跨度之广，它所蕴含的人文地理流传之深远。穿松林有条不紊的行走，南方不温不火的潮湿令这片树林仍旧保持着青春的朝气，它们笔直的静立着，彼此平视着相互的距离。攀上坡顶，黄龙山腾空而起，它炫耀似的驾驭着弯曲远去的云线，好白的一条远路。它分成不同两个方向各自延伸，高低起伏。这里没有江河，却似江河壮阔，眼界轻盈如飞上云霄的鸟儿，舒展出羽翼下为之振奋的世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一览无余的通畅，让我们瞬间焕发出内心的活力。峰峰相连，峰峰各异，黄龙山状似仙人桥，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胜出几筹。不提四月底掩草而笑的杜鹃花，不提那滚滚向前的通天大道，只是在任何一处清风扫过的净石上瞭望几许，你便会有种天地接壤之感，会有种经风鼓动出的气魄。说实话，我尚有些怯意，在一千米海拔的高山，想洒脱的与身下这块岩石来一次较为默契的飘扬，与它演绎出一场现代神话，当然是境头里较为飘仙的境头。风潇潇兮，山河阔笔。
　　
在几处坡道旁发现了一群群涌动的杜鹃花，它们象一群聚集在此的红鸟，煽情的招舞着动人的姿态，毕竟是花期有限，花瓣愈发软弱无力，不经风吹的洒落一地。花红有时，光阴迷离。周而复始的时节里，总会有伤春悲秋的情愫，总会有新旧更替的轨迹。也有依旧绽放如火的，杜鹃花泣血悲歌，在这片红色的土壤，我仿佛能听到号角吹响，听到震耳欲聋的炮火，听到撕杀与胜利的呐喊。在前人走过的历史长河中，在漫漫长征路中，最终坚韧的中国红军战胜了一切困难，那一片片血染的衣襟带着故土的思念渗透在他们倒下的土地。每次在脑海里回想那段血泪连篇的历史，每次在革命纪念馆看到一个个鲜活而年轻的脸庞，都会无形的被他们的信仰所震撼，那是何种大无畏的赴死而无悔的力量啊。
　　
巨石象陡然打开了天眼接踵而来，看过许多山亦见识过不少景。每座山有每座山的特色，而石便是它们的衣钵，它们灵魂的展现。在我的印象里，我们湖北的山石平面居多，朴素而静逸。平淡中彰显豪迈。这是它隐形的个性，也是一方水土造化出的神韵。这里的石虽横卧于迂回的峰路之间，却没有千疮成孔的迹象，反而在石面上惊异的发现，它们晶莹透亮的闪动，那是从小就熟知的花岗石岩体，在此遇见实属难得。而此处属三省交汇处，山脊向外延伸至远，像标记又像是勾画出的逶迤山势。湖北、江西、湖南在重重云雾叠障中重合，分散。它们相互间亦退迹进，亦近迹远，这就似人生一场机缘，正洞悉了禅宗祖师“黄龙三关”那句“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生缘在何处？周而复始，行云流水。不太识得黄龙山的经典之处如试剑石、犀牛望月、神龟驮经、玉女抛梭，这此传说中的奇景异石，或者我们把它们认作了其它巨兽也未可知。
　　
最让人流涟的莫过于“只角楼”，凌峰高悬，有一掷万顷的气势。这也是在我们行走了三分之二路程，领队颇为有意让人领略的盛景。只角楼，从正面杂树丛生的僻径徒手攀上，这里更象是座独立的小山，倚着独具神采的平板岩石俯视整个黄龙山脉，俯视着一座座异峰突起的山脊。凉风习习，站在这里仰望天空，仿佛能探知它的几分神秘，仿佛那薄雾背后是触手可及的天庭。只角楼确是只能一人进出的小楼，更确切说是个让人探险的支架，它的名胜不在于此，而在于岩壁伸出天外的高悬与开阔，石板可容几人站立，虽如此，站在这无可依傍的石板上，尤其是看到同来的队友或坐或卧的眺望或是拍照，内心会禁不住涌出几分担忧颤栗。岩石边缘还有一方突出的悬石，更兼透出冷峻惊异，不太敢看争显英姿的队友们，他们迎合境头作大胆的展翅高飞，而我能一睹只角楼的芳姿足矣。下到只角楼下背面，只看它形若一巨头怪兽仰天长啸，有种气吞山河之势。只角楼，是黄龙山的名景，也是整个黄龙山化龙点睛之笔。
　　
十几里的山路，幸亏有一路相随的美景当前，它是我们前进的动力。队伍因体力差别而被拉长，当然更多是被这里的一石一花一山所吸引。还好，虽有些疲乏但心境开朗。连由妈妈带着上山最小的六岁队友小凯也没有掉队，小男孩精力极旺，在妈妈的照顾下自己一路徒行，听妈妈说每周都会带他去爬月亮山或是环湖走。这么小便锻炼了体魄，就开始实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座右铭，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品质。江山多娇，更要英雄儿女体会珍惜，就像当年红军披肝沥胆打下这片疆土所希望的，不仅只是占据一方，开发建设它才是它的最终愿望。在将近走完黄龙山的最后几公里，我们看到一座座风力发电的巨形风车风轻云淡的运转，从远处看极像童话故事的场景，白色风叶转起来极慢，妈妈对小凯说，你吹一下风车就会快起来，小凯立即天真的大口大口吹了起来，惹得我们一阵轻笑。时光静好，它始终保持着一份山峦灵秀的本真，保持着三省通汇的默契。
　　
风车在天地间运转着，它仿佛在唤醒时光的一场变革，在唤醒这信息化时代的动力，电能借风、借水、借煤在不断拓宽着新的领域，无始无终的更新变化，原始的自然景致依旧保留着它的风姿，而大山的神秘面纱将会被人们所挖掘，譬如这块土地独有的花岗岩石，譬如这特有的交通便利，这得天独厚的风光。这的山石变化，从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中，是冰川时代起天地造化的结果，经岁月洗炼它的价值将会在人们眼中放大，将会引领时代步伐。回望烟火年代，回望天岳山战士抒写的泣血诗篇，这里英灵长存、风骨不化，这块土地让我们驻足的何止是远黛青山，何止是群山簇立、危峰兀立，更有山河锦锈的壮美，以及那一座座风车里旋转的新天地，那是大山厚厚的一本书，是几千年以来读之不尽的宝藏，它是智慧的结晶，是留给乐此不疲的行路人，足以饱腹的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