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与光同行（散文）

一
　　
人类文明的遗留触目惊心，例如：巨石阵，岩画石刻，金字塔，等等。某些远古的超级建筑除规模宏大外，据研究考证，还是以太阳光为基准的天文台。早期的人类就是利用一切原始的手段和出奇的智慧，想知道一年中最长的白昼和暗夜，一年中最适宜的秋分、春分……万物生灵都知道，维持自己的生命，安排自己的生活，就必须要与光同行。
　　
不懂得太阳的光，违背了太阳光的指引，人类就会误了狩猎的季节，错过了应时的农事及秋收冬藏，然后饿死、冻死、困死。太阳，是人类最早的神。甚至也是地球所有生灵的神，动植物也会与光同行。
　　
为了感知光，万物生灵都进化了自己的功能，绝大多数动物都有了不同的眼睛，这样就可以看到被光照亮的物体，然后采取最合适的手段获得食物，或躲避天敌，延续来之不易的生命。
　　
动物的眼睛与人类大不同，有些物种可以看到紫外光，有些物种可以感知红外射线，这是适合自己生存的需要。人的眼睛只能看到一部分光，基本就是太阳光谱的中间一段，两端的红外、紫外光就看不见，这也是特殊的生命设计和进化的选择——看到红绿蓝三种颜色及复合色就能较好的维持生存。人类的先祖在树上生活时，眼睛能在繁茂的绿叶丛中快速找到红色的果实就可以了。任何物种都是以食为天，进化的本能就是能够基本生存。
　　
人类的眼睛在夜晚看到的却是一片灰色，分不清事物的原本样貌，容易迷失方向、误判生存法则，这是进化的缺陷和弊病，但符合物种进化够用即可的原则。没有光的生活就是人间噩梦，坏人就喜欢夜晚出动，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即使是白天坏人也竭力要把水搅浑，好让善良的人们迷失方向，在混沌中像鳟鱼一样被钓起。所以，要有光。
　　
光明代表天使、正义、温暖、善良、天堂；黑暗代表魔鬼、邪恶、冷酷、残暴、地狱。生存的知识就是人类心灵里的光，有知识的人在历史上被大量杀戮或监禁、流放，就是暴君不想让人们心里有光，——如此，就可以制造暗无天日的环境，让人像动物一样任其宰割、奴役。
　　
回顾历史，人类的战争才是最黑的暗夜，无数鲜活的生命刹那间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或冻死、饿死在雪山草地、战俘营。古代的部落战争，战俘甚至还是行军打仗时的口粮食物，和动物一起放在大锅里烹煮供士兵吃。人吃人是人类兽性的遗留，特殊时期这种事情就会发生，如大饥荒。除却战争，在意识形态领域同样也是用政治人吃人，一样残酷无比，甚至更狠毒，是一种长期的折磨凌辱，比战争中速死更恶劣。文明就是人类的拯救之光，它能把一切都照亮，让人们知道善恶，分清是非，懂得伦理，摆脱兽性。
　　
知识告诉我们，战争是流血的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邪恶的人就是通过战争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制造人间地狱。伟大的人也是被迫通过战争消灭邪恶，维护人类文明。战争即历史，相关文化是胜利者的吹鼓手，同时也记录了这些黑暗历史——帝国兴衰、王朝演变、新思想下诞生的新世界……都是战争与政治拼杀后的凤凰涅槃。
　　
仅举一例，由拿破仑引发的欧洲战争，是革命党和保王党的政治博弈，影响深远，意义重大，但也是血流成河，罪孽滔天。然而，由此产生的《拿破仑法典》却深刻影响了西方政治文化的文明进程，乃至人类思想伦理的发展演变。战争的背后，是功过是非的一系列评说，文明与野蛮，进步和倒退，都写进教科书成为普世文化。战争，这个流血的政治，相当可恶，但人类必须要跨过这一道坎，才能解决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问题。当代的某些局部战争，其实就是解决二战后遗留的政治问题，究竟鹿死谁手，只要人们还能看见光，就可以拭目以待。
　　
文化，也可以说是战争后用血与火装点的胜利花环，它的最大功用就是美化人类文明史中的政治祭台，属于拼死残杀博弈后的荣耀胸章。通过许多文化和艺术的精神教化，人们冥想了远大理想，让身处不完美的现实世界从生活中暂时逃离，从而让思想高远。尽管人生苦短，文化艺术折射的思想之光，却让我们的生命不朽，且给予岁月以文明。
　　
战争废墟上重塑的思想文化，是再一次雕琢的政治基石，表达的是人性的艰难寻找和人类的文明守望。战争和政治的目的就是想征服不同的思想，展示的是时间的力量——时间会创造文明，时间会战胜邪恶，时间会彰显正义。文明的社会理想，是人类为自身竖立的精神方尖碑，高大宏伟，直插云霄，光芒万丈。
　　

　　
二
　　
数万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我们的先祖，在洞穴的岩壁上为自己勾画出文明的雏形，至今熠熠生辉。不经意的创作冲动，像一道道天籁之光，留给今天的是人类初期的深刻感动，——那是文明生活的宣言，是人间秩序的想象，是生命意义的延续。
　　
懂得做人的意义，懂得如何创造合理的生存文化，就是懂得文明的伟大前程。考古发现，人类史上一些灭绝的文明，不是由于大自然的暴虐，而是毁于统治者的残暴，这些暴君想把思想的阳光遮蔽，制造人间黑暗，让万物顺从并服务于自己，志愿为奴，最终让生产力低下，文明灭绝。
　　
文明有兴衰，文明有痕迹，我们能看到的各种形态的人类文化生活遗存，皆是先祖为后人留存于世的文明密码象征。人类本身就是文明的标本，是经阳光洗礼后的杰出生命，其意义就是最明确、最直接地表达了万物存在的价值——自然法则高于一切。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展示在用美好想法承载的具象目标，存在于用光芒万丈的太阳抚去月影的幻觉。所有人类文明的遗存，不仅仅是形体和思想的表达，它通过世俗的力量投射了人与万物生灵、人与宇宙星空的关系，甚至预先铺设了我们死后的通天路，那就是人类的美丽精神——关于光阐述的定义。
　　
光照亮了山水地貌，光衍化了风土人情，光引导了家园面貌的构建和天堂愿景的描绘。这里有乌托邦式的幻想，有抽象逃离具体生活的超前意识，有共同价值观里天堂般的花园风景图案。
　　
远古时代起，围绕太阳神逐步完善了神家族，这是人类通过光明与黑暗的反复交替，对人间另类生活价值的凄迷与悲伤有了切身感悟，滋生出了人们内心最深处的精神渴求，这就是人类良知的挣扎和呼唤。那些与人一样有喜怒哀乐，有爱恨情仇，还酗酒偷情的诸神形象，反映的是一种神圣的人间世俗精神，揭示的是自然法则的崇高价值和道德观。
　　
宗教是万物信仰的总和，同时还是对人类崇高使命的假想。探索人类与神的精神世界，宗教的力量有时可以抵制暴政，有时也可以迷失个体的自我。然而，人类作为寻光的生灵，任何光闪闪的东西都能引起人们的兴趣，或许是宝石，也许是玻璃，恍惚间疑惑是水中的太阳倒影，那种波光涟漪的环线，似乎连接着宇宙中心的最深处，隐喻着万物永恒的复杂模式和形态——光也有迷惑性，需要人们用血与火的教训，及血脉中储藏的文明知识来辨别。
　　
伟大时代的脉动，能让人们感受到文明的创造力，使其喷涌出更加长远的文化精神。所有的思想碰撞和刀光剑影的搏杀，都是极其残酷和真实的存在，没有虚情假意的敷衍，归根到底，就是想用最大的能量从历史成就里发现弊端，然后彻底改变现有的不文明规则，从而让人类和万物生灵长远受益。
　　
人类迁徙的方向不同，步伐有快慢，进化有特征，所创造的文明就必定有异同。不同文明的相遇碰撞，就是彼此的光芒互映，影响深远，意义非凡，直至地球人消亡的遥远极限，那道光还会在宇宙星空闪烁——是警醒外星人的光，告诫其不要重蹈地球人的覆辙。
　　
地球人的文明光芒，应该也是来自宇宙之光的折射，是其它类地星球上消失生物最后的告诫，在冥冥中启示人类不能违背文明的自然法则。人类的福音，或许恰是来自宇宙生命所有的文明信息——像神一般的存在。
　　

　　
三
　　
十五世纪，是大航海的黄金时代，被大洋隔断的文明相遇了，征服、掠夺、帝国轮替兴衰的背后，潜藏了文明互视的好奇，最终达成了各文明之间的尊重，实现了货物与思想的交通互流。这是一个令人无法忘却的时代，它记录了人类相遇时的彷徨犹豫，探索了文明之间爱怜与热情的释放，用逐步建立的人文结构和社会形式，表达了人间精神的维度和广度，为后世留下了金碧辉煌的思想大厦。
　　
世界宏大，不同的信仰繁杂，思想的光明穿越了文艺复兴的精美雕像，穿越了沉闷庄重的哥特式大教堂，穿越了拜占庭帝国华丽的彩色玻璃，穿越了古罗马骑士护身的铁甲，穿越了印度莫卧儿王朝的疆界，穿越了东方中国九大王朝的水墨青山……至今一直在穿越，穿越的思想之光反射了太阳的光芒，充实了人类健康生活中的道德动力，塑造了世俗社会里昂贵的精神恪守，这就是人类文明童话般的花园畅想。
　　
我们不能仅限于宗教崇拜、帝王崇拜、金钱崇拜、物欲崇拜……我们必须要崇拜文明的进步。工业革命揭开了科技的真相，重塑了世界的面貌，科学与文明齐头并进，精神和思想不断刷新，展现了智慧之光的荣耀。历史告诉人们，要努力适应许多生存法则改变，传统观念需要不断更新发展，新文明必定要获得史无前例的成功，即使是通过血与火的战争，也在所不惜。以战止战，应该就是人类最终文明的政治选择。
　　
转型的时代，意义非凡，但压力巨大。人们畅想美好世界，希望一夜跨年速进。然而，普罗大众的生活依旧艰辛，新时代的太阳很难照在他们身上。叛逆的披头士文化已成过去，怀旧的新古典主义还未落幕，回归自然的思考试图捕捉文明的真相，假设的巴比伦奇迹也意图在幻觉中加入新型贵族的气息……这许多政治文化的设计和制度文明的定义，丰富了当代人的想象空间。互联网的科技手段或许是狂热精神崇拜的终结者，人们由此可以再次思考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让思想的火花搭上科技的灿烂之光。
　　
然而，恐惧还在，文明还会陷落，科技还能完成什么人类进步的使命？文明又会启迪什么人类生存价值？巨石阵、岩画石刻、金字塔的存在意义或许会、也应该告诉我们——人类的文明史观，就是要打破限制人类自由思想的时间与空间。数万年来先祖们留下的不曾预料的印记，就是当今的人们重新认识地球万物世界、重新认识人类自己、重新认识宇宙文明的精神启示。
　　
现代生活，是继往开来文明存在的表现。我们仍需要不断解决历史遗留的诸多问题，完成不同文明碰撞时人性和道德未尽的艰难事业。在这个星球上，我们或许只能收获来自宇宙星空的告诫，持久探索并恒定意义深刻的思想文明，使其能够产生万物生存的光之共鸣。与光同行——这也是我们从探索地外文明，践行人类文明中得到的最大收获。
　　
文明真正的力量体现在自然法则上。自然的生命，自然的环境，自然的哲学，自然的生活，自然的渴望……人间有了自然而然追日的使命感，人类就理所当然可以拥有文明之光的神圣契约，君主的野心就无法绑架国家的理想。
　　
文明和进步不会因为一个国家的灭亡而消失，它们会浴火重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在不断自我更新中达到生存意义上的价值永恒。只要人们追求真理之光的信念不死，文明前进的步伐不断，鬼魅就不敢肆意横行，并终将坠入地狱接受末日审判。
　　
用自由的灵魂寻找闪耀人性中那些光，人们观察事物的视角就会敏锐起来，可以分清红绿蓝的光谱，看到文明的希望果实。美好事物的有力佐证，就是要在暗夜里让思想熠熠生辉，像即将初升的太阳一样，给予人间以光明的聚集。守着光就是守候着自己的幸福，追逐光是人类天性的使然，生命的颜色应该有光来照亮呈现。籍此，我们要格外尊重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在寒冷的暗夜里，点亮文明的火把，引领灵魂回家的守夜人。
　　
此时此刻，我在书房轻轻拂键盘，听古琴，写太阳，让东方的韵味递接世界潮，思绪翻越万重山。
　　

　　
2023年5月26日星期五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