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家里多了一条狗（散文）

妻子很喜欢狗，已经念叨很多年了，想要养一条狗，但是一直没有真正去实现。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本人不喜欢养狗，也反对她养狗，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岳母家的看家狗一直以来都深受妻子和小孩的喜欢。一个多月前，这只狗产下了几条黑色的小狗。妻子和小孩都视小狗如宝贝，每次回去，都会把那几只小狗拿来当成自己的小宝贝逗玩。小狗刚满月，就名花有主，邻居抱走一只，朋友抱走一只……。最后还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狗留下了，妻子心头一热，就带回来了。
　　
对于养狗，我始终持反对的态度，这一点，妻子是知道的。我反对养狗是有理由的：狗一天吃喝拉撒在家里，家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骚味，那肯定是不卫生的，也是我接受不了的；我自己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一只狗；家里有小孩，万一被狗抓伤或咬伤，都是麻烦事。
　　
狗还是被带回了家。就在妻子把它从纸袋里拿出来放在客厅地板的那一刻，它就翻着眼睛看我，仿佛知道我不喜欢狗。那一眼似乎在告诉我：“我也是无辜，我是被迫带到这里来的。”
　　
妻子和小孩子们都围在一起，争着给小狗取名字。什么这个宝，那个宝，这个贝，那个贝的。我却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沉默和不参与。在我看来，狗就是狗，也不需要什么名字。
　　
小狗出生才一个月，没有经过训练，因此什么都还不会，就会随地大小便。刚进到家不久，就开启了到处拉屎撒尿的过程。妻子刚开始还不辞辛劳，不停地跟着去擦。慢慢地便开始怂恿我去擦，我坚决不为所动，保持自己的立场，自然是不愿意去给狗擦屎擦尿。
　　
第一天，妻子算是尽心尽责的照顾了小狗一天。给小狗准备吃的东西，食物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一天喂的次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和人一样，一日三餐；吃的东西不能太素，应该有肉，但也不能全是肉，应该荤素搭配；肉里不能有大的骨头，小小的骨头是可以的，可以让它的牙齿得到适当的锻炼；带刺的鱼肉是不行的，因为狗还小，万一卡住了那可不得了；应该给小狗准备两个盆子，一个用来喂水，一个用来喂食物；喂水的盘子应该时刻保持干净、清洁，水脏了就得赶紧换……。
　　
第二天，妻子上班去了，小孩子都上学去了，就留下了我和小狗在家。其实我认为，说“我和小狗在家”是不合适的，原因是：我是人，小狗只是个动物，怎么能把狗和我相提并论！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更为贴切，只能是暂时委屈着自己。
　　
小狗也知道家里只有我和它，眼睛里再一次露出它刚刚在我家落地时刻的神情。我也只能是很无奈地看着它。我也想告诉它：“我并不是针对它，我是对所有宠物类都不喜欢。”更加准确的表述应该是：我不想在养宠物上花费自己过多的时间。我依然有着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是“玩物丧志”。
　　
小狗并不会因为我不想照顾它就不随地拉屎撒尿。很快，客厅里，卧室里，过道间，都出现了一小滩一小滩的尿水。好在我自己鼻子不是很灵，并没有闻到多大气味。看着那一小滩一小滩的液体状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让它一直就摆在那里吧？！我自己的第一道防线便不攻自破。我很无奈地拿了一块抹布将它擦干净，抹布洗了又洗，洗完抹布后又用香皂把手洗了又洗。感觉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灵的洗礼，又很不服气，自己的心里是纯正的，何以需要这般哭洗。擦的次数多了，也就似乎习惯了一些，但是时刻觉得自己的手还是脏的。
　　
不久，我便开始担心小狗把尿撒在隐蔽的地方，找不到，或看不到。我便估测了一下小狗两次尿之间的时间间隙。超过这个时间，就满房子看一遍，以免被遗漏。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一小滩水一样的东西，有时还真难发现。不久又找到了办法：蹲下身子，脸贴着地面，借助光线的反光来观察，这样一看一个准，保证不会遗漏。
　　
小狗看到我为它忙前忙后的，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开始靠近我。刚开始就是跟着我跑，我走到哪里，它就跑到哪里。感觉它对我有着一种依赖感。对于它对我的这种依赖感，我感觉很恶心，我依然清醒地知道：那是个畜生，而我是人，为它擦屎擦尿都是被迫无奈的。它一跟着我跑，我就大声地训斥它，训斥了几次后，小狗似乎是听懂了，也就不跟着跑了。
　　
女儿也喜欢狗，她对狗的喜欢好像也是与生俱来的。刚开始会说话，在小区里见到狗就要去打招呼，要去问主人：狗狗叫什么名字。
　　
现在，自己家里有条狗了，她自然是很高兴。
　　
女儿回到家，把小狗当成了她的玩具，一个活生生的玩具。相比其它的玩具，这个玩具能动，会叫，会跑，会跳，能和她互动，摸上去毛绒绒的，还有温度，女儿很喜欢。
　　
她喜欢把小狗抱在手里到处跑，小狗也很配合，不作任何的反抗，似乎很享受女儿把它抱在胸前的感觉。女儿个子还不够高，想要使小狗完全脱离地面，女儿还得努力地踮起双脚。女儿却是乐此不疲，我是觉得又好笑又滑稽。
　　
女儿喜欢和小狗一起玩玩具，抢玩具，小狗也是乐在其中。
　　
女儿还喜欢和小狗一起追逐，不过小狗并不能完全了解女儿情绪的变化，有时候女儿玩累了，想着自己休息一会，但是小狗还在不停的追，女儿便生气了，但又跑不过小狗，女儿只能自己跳到沙发上去，一个人在那里哭喊着。小狗还在那里不知趣地摇尾巴。
　　
儿子继承了他母亲喜欢狗的特点，对于狗是自然地喜欢。
　　
狗听到开门声就会跑过去。这个在我看来是很自然的事情：狗也有它的好奇心呀；狗的天性就是看门，听到开门声跑过去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我儿子看来，那是小狗特意跑过去接迎他放学归来。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抱起小狗，又是抚摸，又是亲的。
　　
爱吃零食的儿子，吃什么，都会想到要给小狗分一点。平时不怎么干家务活的他好像还乐于给小狗擦屎擦尿。
　　
特别受不了的是晚上还会把小狗放在床上睡觉。妻子专门买的尿不湿垫在床上，那就成了小狗睡觉的地方。她用带酒精的湿巾纸给小狗擦了四个爪子，就让它睡在那尿不湿上了。
　　
妻子有着天然的洁癖，但是对于小狗，似乎可以网开一面。就这一点，我就想不通。
　　
小狗晚上免不了要哼唧几次，第二天起来，儿子硬说小狗晚上害怕，没有睡好。妻子则给他解释说，小狗刚离开妈妈，它在想妈妈。
　　
我时刻在提醒自己，要坚持自己，不能被他们给同化了。
　　
第三天，小狗不识趣地爬到我脚跟前，我嫌其碍事，用脚把它拨拉开，被妻子看见了，硬是说我用脚踢了小狗一脚，等到儿子回来的时候，还把这当回事，告诉了儿子，儿子看了我一眼，虽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被他们当成一个虐狗者，无形中，我成了那个最孤独的人。我很不爽，又无话可说。
　　
不过后来我也慢慢地觉得小狗本身也并不讨厌，只是随便大小便，让人很烦。
　　
小狗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喜欢咬东西，家里的拖鞋，凳子的腿，掉落在地上袜子，抹布，沙发垫子，他都喜欢咬。妻子却有她自己独特的解读，说是这狗正在长牙齿，需要一个根磨牙棒。我以为她在说笑话，就隔了一天，妻子真从一个快递包裹里面取出了好多的磨牙棒，说是专门给小狗买的，让我甚感惊讶。
　　
小狗似乎长很快，真的是一天一个样，毫不夸张地说，一晚上就可以大一圈。这让感到了生命的力量和奇迹，我于是有了仔细观察狗的欲望。早上起来，一看狗，就感觉它又长了，但是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长了，长了多少，说起来确实也很神奇。
　　
狗在家里呆了几天，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胆子也大起来了。
　　
它已经不再惧怕我的训斥，知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或许知道我也只是一只“纸老虎”，在我面前也开始放肆起来。
　　
我要它别跟着我，它却总是缠着我的脚不放。我的裤脚边上，我的拖鞋，我的脚背上，好像有什么它很喜欢吃的东西，不停地轻轻地咬着，而又始终什么也没有吃到。我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它那小小牙齿的锐利，感到从它那腔体里喷出的气流已经在我的脚背、脚踝上留下了痕迹。
　　
我本来就不喜欢狗，更是不喜欢被狗缠着。于是就用力踢了出去，小狗不堪一击，便在不远处的地上憨态地打滚，站起后又扑了过来，缠在脚上，我又踢了出去……我是一次比一次生气，小狗却误认为我在逗它玩（妻子和小孩经常这样逗它玩），它似乎越来越兴奋，大有越挫越奋的气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曾经试图把小狗关在阳台上，这样我就省点事。不过这也并非易事。小狗自己不喜欢去阳台，于是我的“阴谋”也不能轻易得逞。我尝试着逗小狗玩，先把它诱骗到阳台，然后趁机迅速关上推拉门。终于把它诱骗过去了，等到我关门的时候，它反应比我还快，看着推拉门要关上了，赶紧把小嘴巴伸过门槛，我也不敢把它压着，不得已，只能是等下次机会了。有一次我都快要成功，它把小爪子伸了过门槛，推拉门重重地压在它的爪子上。小狗一声惊叫，瘸着腿走了几步，举着被压过的爪子。我被吓出一声冷汗，呆呆地盯着它那被举着的爪子，小狗愤怒地看了我几眼，我自责不已，感觉自己闯了大祸。好在那爪子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没有过多久，小狗又变成四条腿走路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人的智慧还是比狗强，我终于把小狗关在阳台上了，趁着小狗在阳台的花盆里玩的时候，我悄悄地把推拉门关上了。等它玩够了，想出来，却找不到出口的时候，它似乎猛然醒悟到自己被关住了。它开始用爪子扒拉玻璃门，嘴里还不停的哼唧，尝试多次后，发现没有用，就开始狂叫。我本想装着听不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但是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凄厉。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没有办法，我的心里防线再次被突破。我又像做了错事一样，赶紧把它放了出来。被放出来的小狗没有丝毫的感恩之意，愤怒依然写在它那惊恐的眼睛里。
　　
到了星期六的早晨，妻子一大早就和我说：
　　
“我今天还是要把乌宝（小狗的昵称）送回老家去，我已经受不了啦！”
　　
“早上起来，我看到房子里有六处狗尿，两堆狗屎，房子里已经有很大的气味了。”
　　
“不送走不行了，先送回去，养大点再说。”
　　
我很安静地听着妻子的数落。
　　
妻子这次还真是雷厉风行，当天去当天回。回来后，还不忘冷嘲热讽：
　　
“某些人今天心情肯定很好。”
　　
“那是为什么呢？”我很自然地问道。
　　
“因为乌宝贝送走了。”
　　
我默然。
　　
“别高兴太早，乌宝还会回来的……”妻子趾高气昂地说。
　　
我还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