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封存的爱（散文）

有一种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人生的轨迹，形成两条相望而不能相及的平行线。这种爱只能封存并深埋于心底，成为一种珍藏、一种追忆，一种祝愿……。
　　
儿时同座的她与他之间就有这么一段特别的爱恋。
　　
她，学名青莲，人称九妹。不高不矮的个，不胖不瘦的身，两个甜甜的酒窝，总是透显美美的微笑。时常穿着的那件红色外衣，把整个嫩嫩的脸蛋映得通红透亮，不时散发出迷人的清香。两条粗长乌黑的辫子，给整幅画面增添了无尽的秀色与活力，显得越泛动人可爱。
　　
他曾陶醉在她那散发清香的酒窝里。他的眼神常常逃离老师的教鞭，偷赏迷人的青莲。他的心，常常飞出教室，潜入九妹那纯朴的心田。他们的目光，有时也在老师的教鞭尖上碰出小小的火花。一闪即过，旁人无法察觉。只在他们心里看到闪电的火花、听到碰撞的雷鸣。他们特有的饱含羞意的脸颊红晕便是相互觉察的信号。不过，谁也不肯告诉谁。他总想见着她，她总是依恋她。碍于校规俗约，这种暗恋，不敢与人分享，不敢与人透露，只稍稍地、暗暗地、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里。夜深人静，美丽的梦乡才是他们个人的世外桃源。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做去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不受环境的影响，可以不受校规的约束，尽情地独享相恋的甜美。
　　
那个未曾开放的时代，“爱恋”是高中生不可触犯的绝对禁令。唯一可做的就是在读书之余暗盼毕业。只有毕业了，那道绝对的禁令才能自动解除。
　　
他偶然听人说：她许人了，是她妈妈托人介绍的。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又不敢明问。同村人说她玩笑话，她也未做争辩，只微微抿嘴一笑了之。他丝毫也不怀疑她许人的事实。
　　
她停学了，不读书了，真的嫁人了。
　　
他失望地远远望着她嫁去的远方，压抑着刚刚萌生的那丝脆弱的恋情，直到毕业，直到军营，直到新的工作岗位，直到新的家庭诞生……
　　
他家与她家相距不过三十里。他们从未询问过对方，从未主动联系过对方。相互间，只把那份爱恋隐藏在各自的心底里。他从部队回到家乡，每每经过她娘家所在的村庄，总要幻望着她能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有时坐在车上，过了很远很远，还要不舍地扭过头去回望她娘家所在的院子，还在寄望于某种奇迹出现，但最终未能如愿。
　　
沙滩堆上，育园区，水抱山环楼耸。桃李迎春争吐艳，燕舞莺歌相弄。疑是瑶台，雅如上苑，花面交相映。恼人春色，梦魂颠倒难静。蝴蝶天赋风流，蹀躞春光，引得芙蓉动。起落盘旋总不离，一片相思浪涌。解语人云，莫窥启口，只幽香传送。这儿有问，花蝶能否同梦？
　　
优雅的校园环境，绵绵的恋人情怀，相恋而不敢相表的困惑，只能用心中的暗问来断句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再度相遇，却已相距三十八年的分离。他们相对凝视，许久不语，但目光均不肯离去。只见记忆的轮廓清晰明了，面与面相交的棱角越发突显。酒窝虽在，但没了旧时的那份通红透亮，没了旧时的那份美酒清香。少了少女的羞涩，多了女人的成熟。时光未曾抹去的读书时的那份活力依然是一道迷人的风景。
　　
他们相见如常，相敬如宾。把过去的那种爱继续封存于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