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匆匆穿越神仙居（散文）

一
　　
先前曾向往神仙居一游，领略太白梦游的景观，感受金银台上神仙相与。可是，当真的临近神仙居，却有点犹豫了。生性胆小，心理恐高，这“势拔五岳掩赤城”的高峻，令人怯然不敢。闻知庄师等不上去，心里也响过退堂鼓。犹豫之间，还是为向往所获，在南门下了车，加入到游历队伍。
　　
乘索道缆车而上。缆车在山地绿树顶上行走，向着山崖斜线上升，有着升腾之感，没觉紧张。出了索道，又乘了两段电梯，上了一层又一层。一下就是海拔五百米以上的南天顶。奇峰高峻，石崖险耸，山峦起伏而跌宕。路边的青松却虬曲苍劲，绿荫浓浓。虽不敢左顾右盼，但远山近景映入眼帘，确是亮眼。如若登上南天顶玻璃观景台一览，那一览险峰荟萃，景象万千。可惜胆小，不敢上临。
　　
来时查知游神仙居要过五座栈桥，都在悬崖绝壁之间，是天堑的通道，可称奇迹。而我最怕过栈桥。2018年去贵州时，碰到一栈桥，就不敢迈步，已经过桥的小王同学跑回来，扶拉着，才过了桥。而这么高的山崖之桥，更是惊心动魄，我该如何过。正想着，就到了南天楼，见南天桥在两座高高的悬崖之间横着，心就紧缩起来。导游说，老的南天桥是索拉桥，已不用了，这是新建南天桥，长约120米，桥体由钢筋连接，走到桥中间回首可见观音峰。没有退路只有前进。在南天桥口，我不敢迈步。校友小徐、小曾指导我，踏步桥中间，眼睛向前看。这桥面的中间是钢丝铺设玻璃的镂空设计，两边铺的是木板。我按他们说的方法，举目直视前方迈步。第一步腿有点抖，第二步心一横，步子大了，但不敢与校友们同步，不敢与之交谈，只顾一个人匆匆向前，不敢看脚下的钢丝中间露出的100多米的深谷景象，不敢靠近桥梁两边的缆索，不敢抬眼桥外的景色了，更不敢在桥中间合十回首观音峰。过了桥中段，似觉脚下有虚空之感，步子踩成太空步，猜想桥身在微微晃动。没有退路只有前行，心紧缩，气憋足，目无视物，急步来到桥的那一头，才松了口气。
　　
向前就到了莲花台。以莲花名之，因其形似一朵盛开的莲花，而莲花清雅圣洁祥和，观音菩萨常坐莲座之上，而此处正前就是危立的观音峰。在浩浩空旷的山野中，观音峰岩高200多米，挺立在海拔919米山野间，是全世界最高的天然观音像，巍峨俊逸，双手合十，仪态祥和。好想踏上莲花台，礼拜观音峰，可一看到玻璃的台面，深深的谷地，双腿就软了，迈不动步，只远远地在游道上瞻仰。胆小好懊恼，却又无法祛除。
　　
继续绕山而行。不一会，就见前面有桥横着。比南天桥稍短，桥面全都铺设木板。虽然心里紧紧，但没有退路只有上。不想导游喊着说，这是鸿蒙桥；从桥上走，上去路陡，年大的可以从下面游道走。不用过桥，省得心惊，整合心意，一阵欢喜。于是向下走了游道，下去的游道略有点陡，好在两边没有深谷，就一步一步下去，踏入在山岩绝壁间盘旋的长长的栈道。
　　

　　
二
　　
这栈道，不是指古代高楼间架空的通道，而是指沿悬崖峭壁修建的一种道路。据说栈道的修筑始自战国秦。公元前三世纪，秦国为了开发四川，就修筑了栈道，故有“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之谓。栈道盘旋于高山峡谷之间，因地制宜采用不同的工程技术措施，或凿山为道，或修桥渡水，或依山傍崖构筑用木柱支撑于危岩深壑之上的木构道路。
　　
神仙居的栈道多是依山傍崖建筑，是在悬崖绝壁上凿孔架梁筑成悬空栈道，一边是绝壁山崖，一边就是深谷万丈。临谷一边的护栏用水泥浇制而成，状似木质藤形，也很厚实。然而，我还是不敢在护栏边上走，只把身体紧靠崖岩，似乎这样才感到有依凭，安心点。但一抬眼，便是危峰乱叠，崎峭怪嶂，一峰峰，一崖崖，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映入眼帘；远处的黛山蜿蜒天边，不远的崖壁或黄褐脱露，或飞翠秧碧。
　　
对面的栈道悬挂在参差凹凸的绝壁上，看过去就让人胆颤心惊。我便更贴近崖壁。心里却想，开凿这栈道的人有多大的胆子，在绝壁上凿出洞来，然后把石柱或钢筋水泥桩子打入洞中，最后铺上木板钢筋水泥预制板。应该是从山顶用绳子将人吊在空中，他们进行的是悬空作业，要安全，要质量，这是怎样的一项艰巨的工程，工人们付出了多少血汗，才成就了这样一条在神仙居山崖间通行无阻的栈道？！想到这，为自己的胆小羞愧，似乎胆子大了起来，步子便迈得坚实了点。
　　
栈道从一个峰崖转到另一个峰崖，曲折险峻，却真的是一孔奇观，一道险景。而我此时就在这奇景中的一点。这里的一座巨大的山峰竟然是一块石，而赤壁丹崖上林木葱茏。走在栈道里侧，看不见深邃分山谷。没见到险峻，却见青翠欲滴的山野上耸立起一座座峰峦。天气晴朗，阳光把绿叶装点得富有层次，远处笼着薄薄的纱幔。忽然想起校友们，先前看到他们在身后十几步处行来，我只顾一个劲行走，回头竟不见他们身影。于是在栈道上停了好一会，可是还是不见。校友们胆大兴致高，一路观景，谈笑风生。那像我这么胆小。还是不见，只有点空落，有种孤独一感。自然孤独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的匆匆，落下了校友们。又一次回头看来路，却被反向来人碰了下，身子向外一冲，扶住栏杆，头却除了栏杆看到了绿丛下深深的悬崖，惊空不已，畏惧就像割过的韭菜，又出了细细长长的叶来扰乱这心胸。于是赶快回到里侧，扶住墙体，颤颤迈了几步，而后就又匆匆赶路，连前后的风景都不敢见，连路上的行人都不敢碰。
　　
终于到了一个开阔场地，有石凳座椅，好多人都在的憩息。原来这儿是从北门上青云梯的入口，那么从南门过来这儿就是下出口。路上见到过栈道上有一处标着上青云梯的标志，我不敢上。看来我的朋友们一定上青云梯了。这是李白诗中写的”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的青云梯。听说与青云梯和圆形的八卦台连接，站在上面能看到远处的“蝌蚪天书”。传说“蝌蚪文”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含着神秘而原始的气息。历朝历代都留有人文的余音，有“勾践试剑石”、“读书堂”等人文遗址，亦为佛教、道教所染迹。故而，《天龙八部》、《神话》、《新笑傲江湖》等好多影视作品都曾经在这里取景。可惜我胆小恐高，不敢上去，一路只是匆匆，没有感知这点点的文化迹象。我这匆匆穿越，匆匆就如过眼烟云，，就连走过或正行走的六条悬崖栈道的名称都没一点印象。匆匆，太匆匆的穿越，没有半点游历的味道。错过风光，错过文化，错过了认知的积累，就是后悔，也不属于我，好窝囊！
　　
无限风光在险峰，没有险峰探行的胆略，自然只能平凡庸常。
　　
在石凳上坐过了好久，终于看到校友们从登青云梯的阶梯下来，谈笑风生，洋溢着领略无限风光后的从容放达。我便起身，步下陡陡的台阶，又开步踏上盘旋山崖的悬空栈道。校友们也相机步入栈道。而我还是靠着崖壁，匆匆而行，不敢靠近古藤似随栈道曲线起伏有致的灰色护栏，那恐高的情绪如韭菜割了一次又会长出一茬。无法感知俯瞰万丈深渊的惊心动魄的壮伟。只有灰白的长长的路，蜿蜒在转曲中，蜿蜒入记忆里。
　　

　　
三
　　
又看到桥了。在两座对峙悬崖之间，高高曲起的弧形钢桁架桥架横跨，与山崖融为一体，成了美丽山水画的一个亮点。两边是灰色的桥栏。而每边桥栏由两条波浪形曲线的交互组合而成，从远处看，仿佛四条游龙在起伏游动；近前，两边的桥栏上各自的两条巨龙，一时分开，一时交叉，呈示动态的美感。桥面则是条彩龙。上面铺设彩色砂石，两侧弧曲有致，宽处十米左右，狭处五六米光景。而桥道不像南天桥那样平直，是拱形，有坡度。踏上去是水泥地的坚实感，也就不怕坡度，稳步而上。不想到了桥中部隆起处，有位中年男子却兴奋地蹦跳，说想体验拱起处的弹性。他得意一蹦，却吓坏了他的妻子，大叫着蹲下身去，不敢前行。我被那女子的叫声一惊，急忙加快步子从那对夫妻身边匆匆而过，似乎感到那桥面拱起处有塌陷的危险。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过了桥。人说，那叫卧龙桥，似龙卧波。又是匆匆穿越，一点没有脚下是万丈深渊奇险感知。只能回头看那高高拱起弧曲钢架梁和弧曲上拱的桥面，倒是有点气势。且这桥和山体融为一体，是一幅和和谐美丽的山水画上的一个亮点。
　　
又在山体场地憩息处稍息一会，见到校友们兴高采烈风尘仆仆过来，便又上路。
　　
正为刀劈斧切的巨大的石柱型的山峰震撼之际，前面却又有一条索桥横跨两峰之间。笔直平整的延伸，看上去比南天桥还长。桥面铺设木板，没有南天桥的镂空设计。踏上似乎很平稳，没有摇晃之感，提着的心就放松了一点，但还不敢走两侧，脚步落在桥的中线位上，似乎有种历经的从容，步速不是很急。可是走了桥的三分之一时，似乎脚底又有点虚空之感。却见前面有位女子，对着也感觉有点不稳的家人，随桥的一种微微的弹性，倒行着迈动轻轻飘逸的舞步，让人更增了飘忽感。韭菜疯长出来了，只有急步快行。憋足劲，匆匆行到桥的那一头，踏上实地，才收割了长出的韭菜去做记忆的菜。
　　
这儿又是一个憩息点，坐在石凳上，听边上的游客说，这桥叫圆梦桥，圆梦，圆梦，梦想成真，心想事成，多美好的寓意。看着人们在桥上行走，有的走得匆忙，有的走得缓慢；有的紧张，有的惬意；有的不敢顾盼，有的远望近观……圆梦的桥，很短，也很长，在我已成为过去。如果有下一次，想着能够缓缓的走，深深地望，可胆小依然的话，那也只能是空想……
　　
人们都依在平台的栏杆上，展望四周的景观，耸立的石峰，各有形状，有的如夫妻比肩，有的是情人相拥，有的如头顶钢盔……而先前走过的卧龙桥横架在两崖间显得很壮美。可惜，我不敢靠近栏杆，只能在里面看到半壁身影。见校友们从圆梦桥过来，就拿起相机，可不敢靠近桥栏，自然拍不出好景象。在这行程中自我满意的照片，是从圆梦桥出发，转了个大弯后，走在前面的小李发现一棵似乎只剩下树皮却依然挺立在山道边，她拍照，细观、研究思考时，拍下的。因为没有悬崖，山道坚实，心里踏实。
　　
转眼就到了网红如意桥。这是一座景观桥，从这头到那面又要返回，是一种惊险和奇美的体验，不是行程中非经过不可的。桥身由三条交错起伏的流线桥面组成，中间为上拱曲面，中央铺设了木板，有部分的玻璃桥面，两侧靠近护栏为下沉曲面，是网格状的镂空钢丝组成桥面。正看就如古代如意之状，如意桥，多美好的桥名。合心合意，万事如意，美满无边。想想世上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更显出如意的珍贵珍重和珍爱。自然，恐高的我只踏上桥口的平台，平台地下也是镂空的钢丝网格，虽然底下不深。但也战战兢兢，只能抬眼望远处的悬崖峭壁，奇岩危峰。天上没有云彩远处是浓烈阳光形成的光雾。山峰没有云雾，似乎少了点意境，再加上山崖没有瀑流，没有水的滋润，少了点灵动。但毕竟这样的雄险是很难见识的。校友小毛和小程见我在桥口徘徊，走近我，伸出双手抓着我的胳膊热情地要扶着我过桥去。我急忙倒退几步，摆脱他们的扶持，感谢着好意。校友那是人世难得的情缘，不是普通的朋友，在相同环境中经受教育，体验生活，放飞青春的岁月，共同在成长的路上飞翔过。与校友同游那是一种福分。而这一路上离开校友，一个人急急前行，就是怕热情的校友们诚心诚意伸出手，来扶拉我这个胆小鬼，校友的言行真切可意，动人心扉。可我却担心给他们带来麻烦和劳累，让自己心感不安，故而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想让校友费心的。能够不麻烦别人的事，绝不去麻烦朋友。宁愿自己失去一点，费力一点，艰难一点。平时这样，特殊之境自然也是这样。何况这桥只是途中一个看一眼的景点，不是非经历不可程序。我向来缺少上进心，不到非办不可是不会绝命而为的。因此面对如意桥。远远的看上一眼，已经是一种感知，不敢惊心动魄感知雄险和震惊。古话说，撑死胆大者，饿死胆小者。胆小是自己的天性，即使朋友们帮助上了桥，但胆小依然，最后自然无所补益。胆小只能让自己失去，有了失去，才觉心安，才觉自在。
　　
一路匆匆，终于穿越了神仙居。在别人看来平淡的一次活动，在胆小者却是一次惊险历程。人心人魄人气人胆人力人意千奇百怪，多种多样，这才使世界缤纷，社会绚丽，人性各异，故事万千。
　　
胆小和平庸，自然没有奇异的故事。当从北海缆车出来，行走在平整的大路上时，才感到生活的从容和放松，那在惊险以后的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