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驴行散记｜怒江大峡谷之行（散文）

1、秋那桶、石板粑粑
　　
秋那桶，是个极小的村子，被誉为丙中洛地区“天上的村寨”。在怒江大峡谷尽头，再往里就是西藏了。过了朝红桥的尼打担，翻过一座山就到了。朝红桥是一座吊桥，修建的年代比较早。沿山坡分布着民居，房屋大都是吊脚楼形式，薄石板的屋顶。到了这里，再往北就只有马帮的小路，可以直通到西藏林芝地区的察隅。
　　
秋那桶峡谷是整个怒江大峡谷精华中的精华，原始森林茂密，瀑布众多，人在峡谷中穿行，沿途景色十分壮观。从丙中洛到秋那桶约有18公里，坐车需一个半小时，而徒步需3-4个小时。其中丙中洛乡到重丁村5公里，重丁村到四季桶5公里，四季桶到秋那桶村公所5公里。
　　
秋那桶村多为怒族，也有傈僳族。在秋那桶的石普有一种可以烤粑粑的青黑色页岩，这种特殊的石板，可用刀切斧削，经火烤之后坚硬不裂，并有一层油亮光泽。当地怒族人从石洞里挖出石头然后用刀剥开，削成圆形当锅用。烤粑粑时，柴火烧旺，石板锅加热，撒上薄薄一层火塘灰，然后将荞面、包谷面、麦面调成糊状后，倒在烧烫的石板上，在火的渐渐烘烤中，粑粑散发出淡淡的焦味并带有一股面香。这样古朴烹饪方法烤制出来的粑粑，怒族人叫它石板粑粑。
　　
秋那桶是丙察察线必经之地。“秋那”在怒族语言中是“相对平坦、适合居住”的意思，“桶”，在怒族语言里，乃和平、平安之意。
　　
顺便提一下，在怒江，凡称为“桶”的，是怒族、傈僳族聚居地；称为“当”的，是独龙族聚居地；而称为“洛”的，则是藏族聚居地。实际上，无论是“桶”还是“当”和“洛”，大都是多民族杂居。不同民族的人能和睦共处在一个村子里，这在其他地方是极少见的。除了纯朴、善良的本性外，更多的或许是靠宗教把大家维系在了一起。
　　
秋那桶村民无一例外都是忠实的天主教徒。和怒江所有的村寨一样，秋那桶村里也有一座天主教堂，这是一百多年前一个法国传教士所建，屋顶上竖了一个明晃晃的十字架，不过从其木制的外观来看，更像是座寺庙。因为地处偏僻，早年去秋那桶的路又实在难走，故在“破四旧”时期，这座教堂得以幸存，至今仍保留着原模原样。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是，在这偏远的深山之中，有无处不在的各式教堂，是什么力量的支撑，让那些外国传教士在上个世纪之初，不远千里万里，克服重重险阻，深入到如此荒僻之地传播教义，并让它植入到不同民族的人们心中，历经百年而不衰的？教堂边还有座不起眼的墓地，安眠着当年的那位传教士，墓碑背后的故事已经无从知晓了。
　　
在山坡山谷间，黑色的房顶、褐色的树木、青绿的麦田，以及远处高耸的雪山，再配以湛蓝的天空，构成一幅自然而宁静的风景画。暖暖的阳光照耀着，泡上一杯浓茶，坐在枝叶漫天的木棉树下发发呆，这是我徒步之后最惬意的时光。
　　
2、穿越丙察察
　　
每一条进藏路线都各有特色，于我个人而言，最喜欢的一条就是这条“丙察察”线。这是一条绚丽多姿、风情万种的进藏线，也是一条集险、奇、美于一身，独一无二的入藏通道。《中国国家地理》中称穿越“丙察察”是再也不想来第二次的精彩体验。
　　
出秋那桶，继续沿怒江大峡谷往北，进入传说中的“丙察察”线。这条以云南怒江州丙中洛乡为起点，经过西藏察瓦龙乡，终点到达林芝地区察隅县的线路，全长300来公里，驴友叫它“丙察察”。其实，丙察察现在已有了一个官方的新名字——滇藏新通道，不过，人们还是习惯这么叫它。
　　
过去，丙察察只是连接乡与乡的道路，前半段从丙中洛到察瓦龙，沿怒江峡谷而行，一半悬崖，一半峭壁；后半段从察瓦龙乡到察隅县城，前二十多公里沿怒江而行，随后就爬坡上山，穿过原始森林、翻越高原牧场，途中还要经过几座4000多海拔的雪山垭口。因为沙砾、坑洼、塌方、流沙、滚石等使行程异常艰难，有“跑过丙察察，从此心中无烂路”之说。
　　
丙察察处在横断山脉的腹地，山高路险，十里不同天，所以外界极少有人能进入，长期闭锁，久在深闺人未识。随着2009年9月简易道路的开通，它那神秘的面纱才被慢慢揭开，因而也成了旅游探险的绝佳去处。
　　
丙察察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公路，而是一条连接着滇西与藏东南的简易道路，这条路悬崖峭壁，峡谷幽深，最深处达3500米。冬天大雪封山不通车，雨季遇塌方时不通车，一年中只有短短四个多月的行车期，所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穿越了丙察察。
　　
世上总有一些路上的风景让人心动，魂牵梦绕，丙察察就是这样。一路有陡峭的怒江峡谷、贫瘠的干热河谷、茂盛的森林、壮观的冰川雪山，以及多民族的风土人情。从几百的海拔上升到5000海拔，一路经过千姿百态的地貌和气候，相对其他的成熟的进藏线路来讲，更原始险恶，经过的村庄也更淳朴，使它每一处都风景无限，一切的魅力尽在路上。
　　
走过丙察察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风景，什么是真正的原生态，什么是本真，什么是纯粹。一路行来，美景颇多。路边山头上云雾缭绕恍如仙境，峡谷中蒸腾而起的雾气，美得不可胜收。这样美丽飘忽的景色，只有身临其境用眼睛看，想用相机记录下来都觉得拍不到它的十分之一。看着峡谷中的随处飘荡的白雾，我的心好象也随着这些雾气在峡谷中飘逸了。
　　
一路北进，一边是汹涌怒江，万丈悬崖，一边是陡峭山崖，道路像一条细链挂在断崖绝壁之上，崎岖坎坷仅够两车轮刚刚通过，上坡车头高高翘起，似乎路突然中断了，看不见前方的路﹔下坡时似乎坠落深海，车子似失去了重心直冲崖底﹔人在车里如在空中飘浮，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心常提在喉咙口，生怕一不留神车子掉落悬崖葬身怒江，只觉得车一会儿在云雾里穿行，一会儿又在深渊中行进，让人惊魂胆颤。
　　
我印象深刻的还有那个“老虎嘴”，形如猛虎张开的大口，它半悬在头顶之上，警示着过往车马，只要它嘴巴轻轻一动，就能吞噬一切。
　　
丙察察以其惊险奇绝得名，同时也以风光原始优美而闻世，给人“身在地狱，眼在天堂”的极致诱惑。一路所有的这些艰辛，最后让终点西藏的圣山美景，愈发显得神秘而绚烂。
　　
未知的道路上，暗藏着荆棘，也布满了鲜花，我用好奇的眼神，把那些美景一一收纳，变成回忆。回来这么多年了，依然会想起穿越丙察察线的艰难及风光，才发现丙察察是那次滇藏怒江之行最难忘的一段旅程。借驴友们常挂嘴边的两句话作为本文的结尾：风景在路上。最好的旅行是让自己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