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无名之辈（散文）

兄弟们，大家最近都好吗！
　　
不管是京师重地还是边陲小镇，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我们的存在。然而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顶着各种莫须有的压力艰难前行。
　　
你也许不知道我说的是谁，但每一次接处警，每一次安保勤务，每一次抓捕行动，你都会看见我们。
　　
我们是谁？
　　
我们是辅警，一群每天都在被人指责不思进取，但依旧在为了生计负重前行的人。
　　
“辅警这种工作有什么可干的！没钱没前途，以后找媳妇都费劲！”长辈们这样说。
　　
“辅警和保安有什么区别？就是一帮打杂的，天天被人呼来喝去，干这个还不如进场打螺丝呢！”网友们这样说。
　　
“天天被使唤的跟牲口似的，回家除了睡觉什么都不管！月底那点工资自己吃饭都不够，嫁给辅警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妻子们这样说。
　　
“活儿不少干，累不少受，涨工资的事儿都说了八百回了，可到头来还是画饼！”同行们这样说。
　　
我们会抱怨，因为我们并没有宣传里面写的那么伟大。我们很沉默，因为我们看到了很多我们其实不想看到的东西。
　　
无论出于什么想法或境遇，在一个本该朝气蓬勃的年纪，我们选择了这样一份工作。干着超负荷的工作，顶着超负荷的压力。或者低声下气，或者心力交瘁。得不到认同，得不到赞许，只有无休无止的工作和那一点点微薄的收入。
　　
难道我们不该沉默吗？
　　
难道我们不能沉默吗？
　　
即便是此刻，我思虑再三写下的这些文字，也许最终也会被淹没在无数“粉饰太平”的稿件中，但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我还是想发出一点声音，即便最后被和谐，即便被指责，即便被扣上“影响团结”的大帽子。
　　
虽然我很想说自己不在乎，但六年的从业经验告诉我，失业的压力对我这个马上36岁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打官腔地说，我是在机缘巧合下接触到辅警这个职业的。但翻译成“人话”来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才最终走进了这个职业。虽然以前父母揭我老底时我会很不高兴，但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一个有点无奈的玩笑罢了。
　　
就像落水者的最后一个稻草一样，30岁失业的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一点一技之长都没有，厌倦了职场上的论资排辈，又不愿意沦为只能深夜去酒馆买醉的打工人。在这个尴尬的年龄上，没有技术，没有人脉，更没有一个能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原生家庭，现实就像一堵推着你走的墙，而社会又却在你面前筑起一堵又一堵的高墙，你要么被夹成肉酱，要么就自己用脑袋撞出一条“血路”。
　　
有人说，干这一行的人要么就是想混日子的富二代或者拆二代。要么就是准备考公考编的学霸学渣，但无论怎么说，这不过是没做过这一行的人带着偏见想当然的一些想法罢了。
　　
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群实力和技术甚至超越那些“正牌”的苦命人。最近有一个流行的说法，人工智能迟早会取代大部分人工，所有低端劳动终将被取代。看到这些以后我突然很想笑。对于那些“正牌”来说，我们这些辅警到底是人工智能还是低端劳动力呢？
　　
的确，我们确实取代他们做了很多本该是他们来做的工作，但我们的薪酬水平也确实只能算得上是低端劳动力的水平。就像从前的锄头镰刀，如今的手机电脑一样，也不过是为了提高生产力所制造出来的工具而已。
　　
但即便被人称作“工具人”。辅警的群体中却依旧人才济济。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派出所辅警，除了户籍业务之外他基本都会，而且每一项都做得很好。年年的评比考评，他所在的派出所几乎包揽了所有第一名。
　　
还记得离职之前，他在朋友圈中发了很长的一段话，其中有抱怨，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深深地无奈。
　　
虽然我们从来没见过面，我还是能从那些话中读出他的心酸和无奈。
　　
我很佩服他，无论是对工作一丝不苟的的态度，还是那种心存正义的灼热信念。同时我也很羡慕他，因为他做了很多同行想了无数次，最终还是被残酷的现实吓的止步不前的事情。
　　
他离开时很安静，只留下朋友圈中那一句：“兄弟们，我走了，你们加油！”时至今日我再也没能联系上他，但我相信，他一定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吧。
　　
的确，我们只是一群无名之辈。无论明天如何，我们依旧在这个行业中做着我们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这一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时间短到很多人只看到了这个行业的艰辛和不堪。觉得领导太可气，觉得自己每天受着夹板气，两头不是人。甚至被骂到一度怀疑什么才是正义。再加上如今很多社会舆论毫无底线的抹黑和造谣。那感觉绝对是“物理+魔法”的双重暴击。
　　
的确，我们只是一群无名之辈。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依旧在这个行业中坚持做我们想要去做的事情，即便我们只是一个个没人会在乎的幕后之人，看着有些人每天被各种荣誉包围，享受着鲜花和掌声，而自己却只能在拥挤的宿舍中独自吃着早已冰凉的泡面。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寒冬腊月，无论是黎明还是深夜，警情就是命令！电话一响，我们便再一次整装出发。
　　
的确，我们只是一群无名之辈，无论别人说什么，我们依旧在这个行业中做着我们喜欢去做的事情。无论是警情研判还是案卷评查，通过自学法律知识和专业知识，在一起起看似平常的警情中发现潜在风险，从而避免被通报或者投诉。还是在一本本案卷中发现证据链的漏洞，从而避免复议诉讼的风险。然而无论是协助也好，监督也罢，我们似乎在这些外人看起来枯燥乏味的工作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乐趣。
　　
的确，我们只是一群无名之辈，但我们做错了吗？我不这么认为，即便再怎么卑微，那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成就感。即便无人喝彩，即便无人问津，即便千夫所指。那又怎么样！有钱难买我乐意，管得着吗！
　　
的确，我们也只是一群无名之辈，但我们也在认真的活着，我们见过这个城市的朝阳，也见过这个城市的深夜。或许我们不配拥有鲜花和掌声，但我们却还在相互搀扶着努力前行。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心存正义罢了。或许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穿上那一身我们朝思暮想的深蓝，但那一抹深蓝却早已刻在了我们心中。只因为我们还心存正义，只因为我们还有一副古道热肠。
　　
兄弟们，大家最近都还好吗？
　　
无论大家身在何方，无论在什么岗位，无论境遇如何，无论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都想在这里和大家说上一句。
　　
兄弟们，大家都辛苦了！
　　
我们是最棒的，比那些身居高位却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好太多了！
　　
我们是最强的，即便顶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压力，我们依旧没有选择和这个世界同流合污。即便只是人群中最微弱的一丝火光，我们也依旧选择认真地活着。
　　
我们也是最帅的，即便没有那身制服，我们依旧是整条街最靓的仔。如果有一天能穿上那身制服，那我们就是全宇宙最靓的仔！
　　
这不过是一份工作，甚至连职业都算不上。但不管别人把我们形容的再怎么不堪，我们又在这段时日中收获了什么？难道就是那句“辅警等于保安”吗？
　　
兄弟，或许你此刻刚刚步入社会，稚嫩的你或许还不习惯职场中的尔虞我诈。当你觉得失去方向时，请你想一想，即便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即便每天都被呼来喝去，你最终也都挺过来了不是吗！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来，因为辅警这个职业曾经教过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请不要放弃。
　　
兄弟，或许你此刻已到而立之年，在求职的道路上四处碰壁的你最终为了生计无奈地加入了这一行。当你觉得混吃等死才是这个行业本来该有的样子时，请你想一想，即便事实本就如此，难道我们就不能让这件事情变得有趣一点吗！反正又不用承担责任，只要不违法，万事皆可呦！
　　
兄弟，或许你在这个行业中早已摸爬滚打了多年，对其中的“弯弯绕绕”早已了如指掌，当你觉得失意时，请你回忆回忆，不管当初因为什么进入了这个行业，我们是否都有过一些高光时刻，无论是被领导夸奖还是被“正牌”们认可。我们心中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成就感吗？
　　
这世道欺我骗我，黑我毁我，我也还是我。我按照我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前进，我按照我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生活。认真地活着，努力地活着，完美地成就自己。生活抽我一个嘴巴，我笑着把另一边脸伸过去。只要生活打不倒我，我就会努力生活下去。
　　
兄弟们，大家最近还好吗？
　　
无论大家身在何方，无论在什么岗位，无论境遇如何，无论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都想在这里和大家说上一句。
　　
兄弟们，加油！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奋战在公安战线上的辅警兄弟们，明天会更好的，希望我们能共同见证。
　　
一个无名之辈，写于202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