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暖】请到咸阳来 (散文)

一直想写一篇文章，像老舍的《五月的青岛》，张恨水的《五月的北平》，甚至朱自清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一样。我也想“情到深处吐芳菲”，动一动深情的笔墨，写一写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咸阳。正如他们那样，写出它的优美和名望来。
　　
现在是三月，春天好像一下子就来到了咸阳。虽然树枝还是光秃秃的，街上偶尔也有冷冷的风吹过。但身上的衣服厚厚的已经穿不成了。裹在头上的帽子没有了，围巾也不见了，隐藏了一个冬天的白璧无瑕的脖子，满街都是。也有大胆的姑娘趁着阳光晴好开始穿裙子了。我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我想春天就是她们带来的。一看见她们窈窕的身体，我也有点情不自禁了。把胳膊露出来，索性也光着膀子晒一晒太阳吧！
　　
说到咸阳，不得不说一说它的历史。这里是封建王朝第一个都城的所在地，也是千古一帝诞生的地方。始皇陛下不是还在指挥着他的千军万马，还想着杀回来吗？可是刘邦来了。那个街头瘪三市井混混，那个40多岁了还是一事无成的草莽英雄。爱吃狗肉的刘季，带着他的妹夫樊哙，领着他的上司萧何，一路攻城拔寨，杀气腾腾地直奔咸阳来了。“大丈夫生当如此耳”，他说到做到。而且，他不但是大丈夫，他还是大汉天子。他是我们民族的象征，成了我们汉族的祖宗。400年的江山立定，华夏从此证明，“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哪一个朝代有过这样的威风？当大汉的军旗在边关的城头上飘扬，匈奴、突厥，那些异域的侵略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是年轻的霍去病献给华夏民族的赤胆忠诚，“封狼居胥”更是他的不世之功。”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从此，西域畅通无阻。盛行了2000多年的丝绸之路，为中华的文明和繁荣，谱写了不朽的传奇。中华民族从来都不缺少英雄，在这片土地上比比皆是，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耳，光耀千秋。张良、韩信、张骞、司马迁，更不要说西楚霸王项羽。如果这英雄的名单里少了他，这中华的历史又就少了很多滋味。“立拔山西气盖世”，豪言壮语，拔剑指天，“彼可取而代之”。可惜啊！可惜这位英雄太英雄主义了，既就是自己的头颅也要自己砍下来。不过，有血性的男儿就该如此。成就成，败就败，我命由我不由天，绝不含糊。英雄配美人，美人配英雄，就连他的虞姬都是血气方刚。万丈豪情只为从夫去，比起那些同林鸟的宿命，恐怕要羞死她们了。
　　
不过，这些光彩的过去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大浪淘尽。这里我不再累赘它的地大物博，我要说的是这片土地上，它的晨钟暮鼓，它的烟火民生。当我们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人文历史，最捷便的方法就是去看看它的饮食。陕西的油泼面天下闻名，但真正的油泼面是biangbiang面。而最正宗的biangbiang面就出自咸阳，它的大名叫——河水biangbiang。取自于渭河的水，从和面、揉面，再到煮面、油泼。一碗香气四溢、垂涎欲滴的biangbiang面便大功告成。食之解馋，耐饥，果腹之余，更让人回味无穷。
　　
说起这biangbiang面的来历，还真有些故事。相传有一位进京赶考的秀才，一路风尘来到了咸阳渡口。此时日已三竿，人困马乏，饥肠辘辘。远远的便听见叭叭叭的声音，鼻息间窜来一股油香。紧接着就传来店家的吆喝声，斯文的秀才这时也顾不得斯文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但首先要填饱肚子才行，两眼昏花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顷刻间，一碗宽如裤带，色香味俱全的面食来啦！面条洁白如玉，香味清香扑鼻。辣椒鲜红，油色黄亮，配以青菜、豆芽，再浇上西红柿鸡蛋做出来的卤汁，这味蕾的触觉在瞬间爆发。读书人终于狼吞虎咽了，吃的是汗流浃背，吃的是满面红光，吃完了更是赞不绝口。但问起店家这面的名字，却面面相觑。美食来自民间，但美名就是读书人的事了。可这又怎么能难倒我们的秀才呢？很快从无到有，一个石破天惊的名字出来了，从此也诞生了一个永远无法写不出的字。
　　
“老鸦一点飞上天，门口黄河两道弯。中间八字大张口，口出一言往里走，你在东边你扭一扭，我在西边扭一扭。左长长，右长长，中间霸着马大王。月旁心底留个钩，挂个麻糖走四方，坐个车车逛咸阳。”
　　
这就是流传千古的biangbiang面，流传千古的名字，到现在也没有哪一个能行人能写的出来？字虽然写不出来，但味道却可以吃出来。从简单的食材里吃出它的美味来，这也得益于关中这片土地。古人所说的天府之国，并不指的是今天的四川盆地，而是一马平川的800里秦川——三秦大地。“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想一想吧，风流倜傥的王勃，肚子里装的也是这一碗biangbiang面。这关中的麦子养育的才子佳人，才华横溢，一语千金。接下来，李白也来了，杜甫也来了，白居易也来了，李商隐也来了。诗仙、诗圣、诗魔、诗鬼，各路神仙汇聚在咸阳城里。有“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也有“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也有“衰兰送客咸阳道，天亦有情天亦老”。有“庐山去咸阳，道里三四千”，也有“三月咸阳城，千花昼如锦”。美啊！美的一塌糊涂，美的望眼欲穿。这三月的咸阳，你难道就不来逛一逛吗？
　　
不是已经说了，想要了解它的历史，就去吃它的美食。北平街，一个足以让你流连忘返的地方。华灯初上，烟火气的咸阳在这里便达到了顶峰。灯光闪耀，人潮涌动，每一个摊位，每一个门面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色香味俱佳的美食，繁华热闹的街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可是我再怎么形容也是一句空话，要想感受只能身临其境。眼、耳、口、鼻、舌，味，你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那才是属于你的。在车水马龙的人流中，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各种各样的美食刺激你的味蕾，花样繁多的小吃搅翻你的肠胃。不过你就是再能吃，也吃不完这一街的“山珍海味”，到时候也只能“吃不完兜着走”了。因为咸阳的任何一个小吃比起山珍海味来，那真是美的不像啥了。用我们老陕的话说，就是“嘹咋咧！”
　　
接下来你再去一趟福园巷子，一个真正的美食集结地。古朴典雅的建筑，古香古色的楼宇，仿古的门楼飞阁流丹，彩色的琉璃金光闪闪。清一色的关中建筑，宛如回到了时光里，走进了大秦、大汉、大唐，走进了真正的人间。你可以悠闲散逛，体会烟火缭绕的金碧辉煌，也可以挑你喜欢的美食，一饱口福。品尝的同时，味蕾给你的记忆，便是这个古老民族的记忆。每一道菜，每一种面食，都有它渊源和历史。你吃的是从前，品的是现在，咽下去的是这个民族的根源。在你把酒言欢的同时，这个古老的大地也跟你一起碰杯。干杯！咸阳。
　　
品酒谈天话短长。这酒要是没有喝好，我们再来逛一逛号称“亚洲第一面馆”的汇通夜市，一个只卖一种面食的万人市场。汇通面，好像并不久远。30年的历程，竟然让这一种面食名扬天下。起因也只是一些小贩养家糊口而已。那里曾经有一个最大的显像管生产基地。工人们早出晚归，下夜班了，来不及做饭，便在街头吃一碗面。小桌子，小板凳，几个人说说笑笑，也了却了这一天的疲劳。那里刚好是一个十字路口，因一座大厦而起名汇通十字。那么，这无名无姓的面食也就有了来源。因地而生，也就赋予它一个发扬光大的名字——汇通面。“汇通天下，兴旺发达。”它不比那些雕梁画栋的美食一条街，也不比深藏陋巷货真价实的小酒馆，它是偌大的露天广场，无数的商家云集。一般有什么东西独来独去，要么孤单冷清，要么王者霸气。吉尼斯不是喜欢认定吗？不过他要是看到那个场景，肯定会冠以它天下第一的美名。它多而不乱，嘈杂而又祥和。它声势浩大，气势磅礴，即使你没有吃上一口，也被它彻底折服。
　　
它是变幻了的油泼面，是从biangbiang面传下来的重子重孙。是陕西麦子的功劳，是关中土地的特产，现在更是咸阳一个久负盛名的名片。如果你旅游到此，在清渭楼里欣赏它的远古和大气。在渭河渡口瞭望它的悠远和神秘。在文庙前亲眼目睹它的辉煌和传奇。当咸阳湖上的微波荡漾，风雨廊桥的美妙绝伦。当你站在统一广场上，面对着大秦的千古一帝，他的雄才大略，他的威武霸气。啊！这就是咸阳，一个可以让你穿越历史的城市。让你一步一步走进远古，然后再一步一步回到现代。经过了叱咤风云，也看过了腥风血雨，在你唏嘘感慨的时候，你就会为眼前的繁荣昌盛激动不已。
　　
当你看的够了，逛的美了，你也到了秀才饥肠辘辘的时候。那就去吃一碗biangbiang面，不够了，再来一个肉夹馍，喝一碗蛋花醪糟汤。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翻着花样去品尝。实话给你说吧，我说的这些，哪够你塞牙缝呢？你还没有吃羊肉泡。还没有吃凉皮锅盔牙子。还没有吃棍棍面、臊子面、旗花面，饸络面。还没有吃礼泉的烙面、彬县的御面、三原的泡泡油糕、长武的酥肉，泾阳的猪蹄。你应该听我的开个荤，敞开了肚子把这些都吃个够。
　　
是不是一听到吃就流哈喇子了？那就快来三秦大地吧！咸阳会让你一饱眼福，也会让你一饱口福。你只要来一次咸阳，我保证你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