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走着（散文）

（一）
　　
北方的春天雨很少，就算偶尔下点雨，立刻就感觉有一些寒意。在毛毛细雨里走着，我感觉到孤独，感觉到那样沉重的压抑。
　　
我想起了独自走过的路，心里充满惭愧。现在，路已经不再为我伸展了，我奇怪自己为什么还要记得路，奇怪为什么自己对前方的路还存在这样执着的爱。
　　
我想起家乡的田垄，想起那里的芦苇花，想起开满土墙上的蔷薇，想起笑脸如油菜花的姑娘。潮湿的春天在发酵，我的心也跟着发酵啊！
　　
到路上去走走吧！内心一个声音吆喝着。
　　
宁静的，悄悄的，轻轻地我转身走回到原野。
　　
呵呵，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能够远离了喧腾，远离了利欲，远离了狭小，远离了呵斥，远离了阴险狡诈，远离了包着糖的毒药。
　　
看那蔚蓝明净的天空！出门会遇上卖菜的菜农；遇上上学的孩子；遇上结伴旅游的恋人；遇上说媒的，探亲的，打工的；遇上拍抖音的，做自媒体的；遇上鸟飞，鱼跃；遇上花开柳飞；遇上蜘蛛结网，遇上蝉鸣蜂拥。向着结实的树枝，向着发香的谷粒，向着自在的牛羊，向着唱歌的孩童，就是一片云，一片落叶，一只蚂蚁，就是一粒尘埃都愿意分享走着的快乐。
　　
即使他们走的匆忙，即使他们为了赶路疲惫不堪，当你停下来问一声：“请问到某个地方的路怎么走？”他们都会笑脸给你详细的回答。
　　
有阳光的日子不少，大树小树都拼着命地生长，一转眼就认不得了。希希实实的树林里百鸟鸣叫，分不清种类，反正走过了春季走过了冬季，一年一年，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总是都见不到休闲的你。
　　
（二）
　　
村子里的大黑狗隔着小路狂吠，然后夹着尾巴回家，等一会再出来叫一阵，然后再回家。我像一只留守的候鸟，害怕得厉害，虽然走过许多地方，听过许多传说，讲过许多风俗，唱过许多悲歌。
　　
有人从高高的，朦胧的窗口咳嗽。大多数人听见了都保持沉默，他们认为不把话说出来是件好事。他们想得很多很多，说得很少。有时只要彼此互看一眼就能把心事说透。没灯的夜里，每个人的背后都藏着深深的黑暗，仔细看看时，每一双眼睛都很明亮，而且很会说话。
　　
我走过去仰望，可伶的一条又一条的谷地里，深邃上的独木桥，贫寒，零零散散。我又想起了自己耕种的这片土地。说来伤心，它现在也是出奇的贫瘠，竟然使我无法使唤它。
　　
“到底是沙地还是荒滩？”我不禁自问。“这也算土壤吗？”俯首细看，瓦砾，碎石，哪里还有一点黄土在内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不是想哭，就是想笑，就是想对任何人滔滔不绝地倾诉我日常琐碎的梦，卑小的梦。
　　
一阵奇香扑鼻，远处十步开外，我看见一片沃土，鸟语花香。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外围竟然是铁栅栏围堵着，除了几朵小花，满地都是可怕的荆棘。
　　
“当心”一声吆喝声。我感激地停下来，发现自己走的太近了，差点被荆棘刺破皮肤。我感激地像他问好，却发现他的眉宇之间有些恼怒，我不知道该怎样才是好。
　　
“我想种下自己的种子，它已经在我的身体里生根发芽”，我唯唯诺诺着解释。
　　
“把它们给我吧。”说完他将接过的种子散落一地。
　　
我悲伤地寻找种子的下落，双腿沉重得无法站立，可是，我依然保持着平衡，我想还要凭借自己一点点力气，向外走。
　　
“这也好”。我想，心中有点窃喜。我打起精神深一脚浅一脚踉跄地往外走着。不久我就有听见小溪，听见雷鸣样的瀑布。
　　
“多么开心啊”我欣然我走到这里，已经可以回顾走过来的路，也可以瞻仰还要走下去的路。
　　
最是我开心的是，我看到了敬爱的山峰，那是我心灵栖息的地方。我相信它就在我的身旁矗立着，保护着我。虽然它有点高，有点远，有点云雾缭绕，但是，路还长，奔走的日子也还长，着急什么呢？重要的是信心。
　　
于是，我继续出发，继续向前走。我全神贯注地寻找登峰的路，寻找可以借到的路，我迫不及待。
　　
“唉”一声长叹，已是站到路的尽头，远远望去我走过的路，黑云已经变淡，涣散，而在我的脚下群山中，仍有不止疲倦的雷电，仍有阵雨飘来，我知道我心中的云雾含笑目送我走过来，再也走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