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冬】二十一、黑龙江圆尾斗鱼（散文）

二十一、黑龙江圆尾斗鱼
　　
生活在黑龙江小型观赏鱼，当然不止九刺鱼一样，还有胡罗子、江鳅、蛇鮈和东北鳈等等。而其中最美丽的一种小型观赏鱼，则是黑龙江圆尾斗鱼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也从来没有见过它。而且从那以后，也从没捕捞到过圆尾斗鱼。
　　
年轻的时候，我一直喜欢养鱼。当然不是饲养在池塘或水库里的鲤鱼、胖头或鲫鱼等淡水鱼，而是所谓的“观赏鱼”。当时我还在勤得利工作，那里也没有人养热带或海水观赏鱼，甚至连养金鱼的也没有几个，更不要说以后才有的富贵猫、地图、鹦鹉和金龙、银龙之类观赏鱼了。当时家里鱼缸子养的不过是从黑龙江捕捞的小鳌花、刺鱼或小鳊花、小嘎牙子鱼等。由于不了解那些鱼的习性，几天工夫，几乎都死光了，隔几天到江边再捞些回来，挑几条好看小鱼放在鱼缸子里。一个夏天傍晚，我到黑龙江捞小鱼，把扒虾网掷进江里，快速拖回岸边，每网都能捞到几条小鱼。挑几条好看的放在水桶里，接着再捞。也不知道捞到哪一网，一条从没见过的小鱼出现在网兜里。看见这漂亮小鱼，赶紧把它抓住，放进桶里，拎回家放进鱼缸子。那是一条从没看见过的小鱼，长不过四五厘米，却很漂亮：脊背呈淡蓝色，腹部银白，两侧点缀没有规则的深色斑点。尤其它的脊鳍和腹鳍很长，潇洒而飘逸，一直延伸到尾鳍。它的尾鳍后端为椭圆形，外缘镶嵌一圈颜色较重的边，淡雅而不失高贵。而更是罕见的，还是鱼两侧鳃盖上，各长有椭圆形斑，里面为天蓝色，绿豆粒大小，外镶一圈朱红色环，闪耀金属般的光泽，特别耀眼。鱼喙上吻略短于下吻，一眼看得出是条袭击上层饵料的肉食鱼类。我猜想的确实不错。每次捕食时，它绝不会在被捕者身后，一路穷追不舍。而是静静地躲在水下层，潜伏在鱼缸一隅，一动不动，只有两侧前腹鳍在轻轻煽动，保持住身体平衡。发现有条更小的鱼游过来，它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眼睛在不停地转动，眈眈地紧盯游动的被捕食者。一旦发现对方游近，才不动声色地悄悄跟踪过去。等到那条小鱼发现情况不妙，打算赶紧逃开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条捕食小鱼箭一般地窜了上去，一口将对手叼住，然后扎向水下，把抓获的食物一口吞咽下去，显得大气而霸道。那条鱼很好养，在鱼缸里饲养三四个月多，不仅安然无恙，个头比刚捞回来时还长了不少。
　　
那年秋天，已经有五六公分长了，食量也越来越大了，每次往鱼缸里放进几条小鱼，很快被它吞进肚子。它实在太贪食了，吃的也多，致使水脏得特别快，每个星期都要换两次水。当时我家还住在平房，也不是水泥地，只是砖铺地面，每次换水只能在院子里进行。每次在院子里给鱼换水时，家里人都会在一旁边看着那条小鱼在盆里欢快地游动，家里养的几只鸡也过来凑热闹，东张西望地不怀好意，想找点好吃的食物。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几只鸡，把水带鱼一起从鱼缸里倒进地上盆里，看着它一眼围绕在盆边四周欢快游动，然后用清水在里面洗刷鱼缸。当时谁都没有防备到那个时候，一件事情突然发生了，眼看着那条漂亮的小鱼从盆里窜起来，随后掉在地上，欢蹦乱跳，滚了一身泥土。几个人还没等把它抓住，一边凑热闹的鸡立刻伸长脖子，一口把那条漂亮的小鱼啄住。等家人抓住那只鸡，从鸡喙上把那条小鱼夺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眼看着那条漂亮的小鱼已经被鸡一下叨死了。这样一条漂亮的小鱼，竟这样死在一只极其平庸鸡喙下，令人不能不扼腕叹息。后来，不止一次回忆起那条漂亮而不知其名的小鱼，甚至还把它描画出来，不仅询问过那些在黑龙江上捕鱼的老渔夫，还有请教过几名教生物的教师们，一心想知道它到底是条什么鱼，属哪科哪目？可询问请教过好多人，但都不清楚。不死心，我又查阅一些有关资料，同样找不到一条有关记载。那条罕见的漂亮小鱼，就这样成了一个迷。一次在网上寻找资料时，无意中发一张鱼的图片，介绍是一种小型鱼类，体长不超过十三厘米，广泛分布于黑龙江、吉林和辽宁，还有北京、河南、河北和山东等长江流域以北的广大地区，栖息于湖泊、池塘、沟渠或稻田等静水环境中，是一种比较常见小型鱼类。想不到它竟是我曾喂养过几个月，却一直不认识的一种鱼，叫圆尾斗鱼。
　　
二十多年以前，无意中在黑龙江捕捞到到这条圆尾斗鱼，却一直不认识。苦苦寻找二十多年，还是不知道它究竟是条什么鱼。对那条美丽而神秘的小观赏鱼已经失去了信心，以为它并不生活在黑龙江，不知怎么出现那里，并且被我无意中捕捞上来，肯定不知道它究竟是条什么鱼了。谁知，在无意中在网突然发现它，而且是生活在黑龙江一种常见小型鱼类。既然圆尾斗鱼生活在黑龙江，为什么在江上撒网捕鱼的老渔民们都不认识它呢？仔细想一下，很好理解。尽管渔民靠捕鱼鱼为生，但他们只捕捞比较打的鱼类，起码捕捞一拃长的白鲦和黄姑子一类小型鱼，哪会注意只有五六厘米长的小鱼呢，即使看见了，也不会注意它。况且我还记错了，说它的鱼鳃上长有蓝色斑点，还有一圈朱红色的环。那些老渔夫哪能认识呢？正是这样，才把圆尾斗鱼，误认为是种罕见鱼类。它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尽管鳃盖骨后缘具一蓝色眼状斑块，小于眼径。绝没有蓝色眼状班外有圈朱红色的环。只是我记错，才会把它想得那么美丽。实际上就是一条圆尾斗鱼，生长在平缓的水域中，并不罕见。尽管这样，在我的记忆里，它还是一种美丽的小型观赏鱼类，至今那些生活在黑龙江畔的人们，恐怕很少有人看见过圆尾斗鱼吧？
　　
二十二、蛇鮈和东北鳈黑龙江
　　
五月一个黄昏，有一群小白鲦鱼快速地扭动着身体，一路上冲过水流湍急浅滩，绕过一个个漩涡，终于来到水流平稳的江湾。它们摆动速度慢下来，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捕获点食物，补充一下能量，再继续向前游去。鱼类的一生，几乎一直向前面游去，不怕湍急的水流，也不怕漩涡和下面的暗礁，一直向前游去。即使它们在睡觉的时候，眼睛也不会闭上片刻。它们在江湾处放慢了前进的脚步，随后悄悄浮向水面。有条小白鲦鱼似乎发现了什么，从水面突然窜了起来，它那银白的苗条身影直冲向半空，带着晶莹的水珠，跳起来足有一尺多高，随后潇洒一个转身，钻回到水里。当它降落的时候，发现小白鲦鱼的嘴边已经叼住了什么，莫非是一只小飞虫？没错，刚才那条小鱼可不是在水面上撒欢，确实捕捉到一只昆虫。
　　
黑龙江的傍晚，有很多昆虫在江面上飞来飞去，不仅有蛾子、蜉蝣，还有蚊子和“小咬”。这里，牛虻已经休息了，只有它们还在半空中飞舞。引得好多小白鲦鱼停留下来，开始在这里捕食了。一时有无数银色小鱼纷纷跳跃起来，直窜出水面，随后溅落下去，砸起一朵朵小水花，好像江面上落下无数雨滴，溅起一个个小水泡。当那些小白鲦冲向半空时，有几条小鱼径直游到了水底，那里当然也有可以充饥的食物。可它们在水下转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什么，张皇地调转身子，快速向水面游去。只要它们当中有一条开始行动，随后快速跟了过去，一起向水面游去。原来刚才它们在水下发现几条浑身圆乎乎的家伙，身上还布满了黑色斑点，正在水里岩石旁游动。身上布满了黑色斑点的家伙可不好惹，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吧！随着一声令下，所有小白鲦都仓皇离开了，朝上游继续游去，准备到其它地方去寻找食物。其实这会儿，游动在靠近岸边水里的几个家伙，并不是几条食肉鱼，而且如今正是黄昏，凶猛的食肉鱼不敢贸然出现在靠近岸边浅水里。它们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鲶鱼和嘎牙子们才会出现浅水里。目前这里很安全，那些食肉鱼还躲在深水里，刚才在那里觅食的只是几条蛇鮈。蛇鮈，鲤形目，鲤科，鮈亚科，蛇鮈属，俗称：船丁子，是黑龙江出产一种小型鱼类。蛇鮈头部较大，越往后身体越细，两侧长有不规则黑点，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不过吓唬人而已。蛇鮈是鲤形目，食性和它们的远亲鲤鱼一样，也是杂食鱼类。蛇鮈分布广泛，在我国南北诸多江河溪流里，几乎都有它们身影出没。不过，生活在黑龙江下游的蛇鮈个头比较大，一般在一拃长左右，最大个体可达半尺，足有大拇指头粗呢，多喜欢成群活动——几乎所有的小型鱼，多喜欢结群活动。蛇鮈数量众多，只要有一条停留下来，很快会集聚一群，主要以江河中的浮游生物为主，有时也捕食落在水里的昆虫或飞蛾。
　　
正是这个原因，在黑龙江边钓鱼的孩子们，多用苍蝇或蚯蚓钓蛇鮈。蛇鮈咬钩很猛，发现鱼饵，立刻冲过去，浮漂剧烈地上下颤动，尤其那些个头较大蛇鮈，甚至会把浮漂拖到水下，出现黑漂现象。由于蛇鮈贪吃，咬钩凶猛，对那些不会钓鱼的孩子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福音了。发见浮漂动了，把竿往上猛地一挑，一条欢蹦乱跳、张着大嘴的蛇鮈被提出水面，尾巴还在不停地来回摆动。勤得利下游的石砬子山下面，立着很多又高又大的岩石，沿着山根一直延伸到水里，映出一个洄水湾，里面集聚着数不清的蛇鮈或其它小型鱼类。钓鱼的孩子们围个半圈，各自坐在石头上，把竿甩向那个小洄水湾里，箭杆或黄菠萝树皮制成的漂静静浮在江面上，突然有支浮漂上下颤动了几下，猛地挑竿，又钓上来一条。随后换好饵，把钩再次甩进小洄水湾里，工夫不大，又咬钩了，提上来，还是条一拃来长的蛇鮈。在那片洄水湾里，不仅能钓到蛇鮈，还能钓到小鲫鱼、白鲦鱼和黄姑子等小型鱼。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钓到个头大一点的东北鳈呢！东北鳈，鲤形目，鲤科，鳈属。其身体呈黑灰或土黄色，外形很像小鲤鱼，因此当地渔民也把它叫：黑老鸹脚，或山鲤子、山鲫鱼等，学名东北鳈。
　　
山鲤子主要分布于黑龙江、松花江及乌苏里江流域，是生活在北方河流湖泊中一种小型鱼类，体重多在三两左右，最大个体可达到半斤以上。幼鱼身体呈浅黄色，体侧有四条比较宽的横带纹。长到成鱼后，身体逐渐由浅黄变成灰黑色，带有浅红色彩，身上横带纹开始变得暗淡起来，不像幼鱼时那么明显。山鲤子的鱼鳍，比一般淡水鱼类要大一些，尤其背鳍更长一些，像嘎牙子的背鳍一样，游动起来显得飘逸而灵动，十分好看。尽管山鲤子的鳍呈灰黑色，但边缘却是灰白或灰黄色，富有层次感，可以养在鱼缸里观赏，是一种很不错的小型观赏鱼。而对当地的渔民来说，则不会那样认为。喜欢它的人，再无足轻重的小事，也可以讲得眉飞色舞；而对不喜欢的人，再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一笔带过。其实不仅对一种鱼是这样，对什么事情不是如此呢？东北鳈头部比较短，且小，自然嘴也小，咬钩不像蛇鮈那样凶猛，只是轻轻逗钩，如果浮漂灵敏度较差，贪玩的孩子们很难发现已经有条东北鳈咬在钩上了。擎着鱼竿在那里等候了半天，仍不见有鱼咬钩，才把钩提起来，想看看钩上还有没有鱼饵了？直到把钩提出水面，才发现上面已经钓住一条鱼了。尽管东北鳈不属于冷水鱼类，但它们一直比较适应生活在水温较低，水质清冽、沙质底的静水或水流比较平缓的江水中生活。由于它们属于底层鱼类，每年开江后一直到六月这段时间里，是钓东北鳈的最好季节。过了六月，随着江水温度逐渐升高，黑龙江很少能见到东北鳈了。别说钓不到，即使用网也很难捕捞到它们了，已经离开了黑龙江，到凉爽的溪水里去过夏了。
　　
过去，生活在黑龙江边的孩子们钓鱼，主要是为了玩耍，没有哪个孩子把钓的鱼拎回家去吃，或喂养鸡鸭。钓上来小蛇鮈多数随钓随放，有时也会将小鱼切成段或整条挂在大号钩上，用来钓鲶鱼。要是钓到大点的蛇鮈或东北鳈，则刮鳞开膛，在江水里洗干净，然后抹点盐，用柞树叶包裹好，再包在黄泥里，扔到火堆里。在火里烧一阵工夫，黄泥烧干了，鱼也熟了，从火堆里扒出来，摔开外面包裹的烧焦泥土，一股热气带着烧鱼的香味扑鼻而来，孩子们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要是他们钓到一条小山鲤子，往往在岸边折根比较粗的野蒿，撅成一寸长短蒿棍，然后把蒿棍插在山鲤子脊背上，放回江里。山鲤子脊背上插了截蒿干，任凭它怎么努力，也潜不到水里了，只能漂浮江面上。在孩子们的目光注视下，渐渐地漂远了，看不见了，消失在江水的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