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遇见】 落叶，从容的舞者（散文）

一
　　
落叶，是季节的精美信笺，一枚枚落叶从深秋翩然走来，以最美的姿态和从容的步伐。
　　
落叶是大自然的魔术师，总是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深秋，叶的颜色从绿变黄或者变红，然后，离开大树，悠然地飘落大地，回归自然，无声地化为一抔清新的泥土。这个世界，你真的来过，又不着一丝丝的痕迹。
　　
冬日的清晨，起风了，降温了。大街上到处是你的身影。彩色的落叶，遍地飞舞，颜色深深浅浅，暗暗淡淡，红似火，黄赛金，褐如土。落叶，一片片，一堆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风格各异。每当有车辆经过，落叶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跟着车儿疯跑，上下翻飞，那舞动的落叶，多像一只只调皮可爱的鸟儿，叽叽喳喳，翩翩起舞，那场景既灵动又壮观。
　　
城墙边的小河里，河水清可见底，不停地向前流动着，遇到阻挡，还会激起了朵朵小水花。流淌着的河水见证了四季风物的变化，河边从柳绿花红、鸟语花香，到枯树林立、荒草凄凄。枯黄的落叶离开大树温暖的怀抱，漫无目的地寻找自己的落脚之地。
　　
落叶，一片、两片、三片……轻悠悠地浮在河面上，多像一只只小巧精致的小船呀，它们自由地飘啊飘，快乐地打着旋儿，如无忧无虑的孩童。有的落叶跑累了，就寻一处安静的港湾停留下来，安营扎寨。有的沉落水底，甘当小鱼儿的棉被，有的顺水飘向不可知的远方。
　　
落叶，是大自然的杰作，每一片都是神来之笔，片片都与众不同。多彩的叶子，像一幅好看的织锦，在大地上随意地铺展开来，绵延无边，为冬日萧瑟的景象增添了一份独特的光彩。
　　
落叶，多情而温柔，随风起舞，染红了秋色，染黄了冬韵，唤起了人们多愁善感的思绪。
　　

　　
二
　　
落叶，是我童年追逐的欢乐，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落叶，不仅仅是一片落叶，还是家里烧火用的柴火。
　　
冬天的杨树林里，遍地是落叶。刚落下来的叶子，还带着树的温度，颜色鲜亮，呈现出浅黄色，时间长的，树叶已变成了褐色，融进了泥土里。也许，落叶的生命本来就是属于大地的，这是它最好的归宿。
　　
这两排杨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像巨人一样，树冠茂密，树身长得高大粗壮。它们像两排战士，守护着干渴的沟渠，也守护着我们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影日日从树下走过。大杨树就是我们的保护神，夏日里为我们遮风挡雨，秋日里它化身成美丽的黄衣女郎，在树上吹起欢快的口号，跳起优美的舞蹈。
　　
最有趣的是捡拾落杨叶。初冬的清晨，寒霜凝重，绿毯子似的麦苗上像撒了一层薄薄的盐，又像盖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巾，绿色的麦苗透过浅淡的白，若隐若现。
　　
我和小伙伴不顾天气寒冷，一只胳膊挎着竹条编的篮子，一手拿着母亲烧火用的铁棍，说说笑笑，兴高采烈地向村西边河沟旁的杨树林进发。
　　
看，此时的杨树已没有了夏日的威风，树上的杨叶差不多快落光了，只留顶部有几片叶子在枝头摇晃，从远处看，就像几只小鸟站在树枝上。树下，是厚厚的落杨叶，几乎把地面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脚踩上去，落叶就发出“沙沙沙”的响声，跟随着脚步，踏出的节奏或快或慢，时断时续。如果幸运的话，还能遇到从树叶底下爬出来的小虫子。原来，小虫子把落叶当成了宽大的被子了。我们的到来，惊扰了小虫子的好梦，吓得它们四处逃窜！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铁棍扎起落叶来。有时，一下子能扎上四、五片，有时，只能扎上一两片，最后，嫌扎得太慢，有的小伙伴干脆用手捧，落叶一抓一大把，特别过瘾。我们小手一个比一个快，唯恐落叶被拾光了。不一会儿，每个人的篮子都从空空如也到满满当当。
　　
为了多拾一些柴火，我会伸出脚在篮子里踩一踩，将落叶踩实，这样，就可以多拾一些落叶回家。我把篮子挎回家，胳膊上常常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因为，这是幸福的“记号”，我为能帮助母亲干活而自豪。
　　
迎着瑟瑟的寒风，我和小伙伴似乎早已忘记了寒冷，热火朝天地捡拾落叶，这是童年冬天的一大乐趣。
　　

　　
三
　　
秋去冬来，一年又一年，落叶的故事还在上演。
　　
小区树上的叶子，再也忍受不了北风的唠叨，纷纷从树上逃离，铺满一地。
　　
晚上，月亮升起来了，高高地挂在天空，今天的月亮是那么亮，那么圆。
　　
我一个人走在月亮下面，看着它洒落一地的清辉，心情格外舒畅。不由得想到《猜猜，我有多爱你》里的一句话：“你知道我爱你有多少吗？从地上到月亮，从月亮再到地上。”月亮在我的心里，一直是遥不可及的，但落叶却在脚下，弯腰便唾手可得。
　　
月亮下面，一切都显得那样可爱，甚至一片落叶，在月光下都有了夺目的光彩，闪闪发亮。
　　
地上，是榉树的落叶，这种树很奇特，叶子绿的时间长。深秋，它的叶子才渐渐变黄，等到冬天北风呼啸，它的叶子才全部变黄，满树的黄叶像挂了一树的“黄金”。平时，地上落叶稀少，一阵强劲的北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才会纷纷飘落。它们落地无声，有的落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有的落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还有的飘落到了墙根。
　　
我拾起一枝，上面有四、五片落叶，叶子连同小树枝一起被北风吹落地面。有的叶子呈现暗黄色，有的是浅黄色，还有的黄绿相间，每一片叶子脉络都清晰可辨。把叶子放在鼻尖，我在上面闻到了生命的味道。
　　
散步归来，月亮依旧高挂天上，可地下行人渐少。只有落叶，在空中、在地上自由地舞蹈，恐怕我是唯一的观众。路上行人都行色匆匆，他们都忙着赶路，谁会在意一片不起眼的落叶呢？
　　
落叶不管这些，它兴奋地从东翻到西，从南舞到北，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四
　　
冬日的操场上，落满了形状各异树叶，圆的，长的，扁的、椭圆的……
　　
清晨，天刚微微亮，勤劳的清洁工人拿着扫把在清扫落叶，她想在学生到来之前，把落叶收集起来，让校园变得干净整洁。
　　
有的树叶像和她作对，她正想扫到垃圾斗里，一阵风吹来，那落叶欢快地逃走了。她并没有生气，还在继续清扫其他的落叶。有的落叶则任她摆布，被扫进垃圾斗，再倒进大的垃圾桶里，和别的树叶挤在一起……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她，与落叶融在一起，是那么和谐，像一幅美妙的图画。
　　
不一会儿，孩子们来到操场上，也加入了扫落叶的队伍。有的拿着扫把在清扫落叶，有的则弯腰捡拾一片片形状奇特的落叶，拿在手里向别的孩子炫耀。看，银杏叶，多像一把把小扇子呀！杨树的叶子是心形的，边上有锯齿的形状，显得格外别致。法国梧桐的叶子像鸭掌，叶片很大，叶脉分布清晰，像是手上青筋突起的血管。落叶，给孩子们带来的不是烦恼，而是兴奋。终于可以融入到落叶当中，一起无拘无束地开心玩耍了。
　　
落叶，虽然给清扫工作带来了麻烦，但也为冬日的校园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和情趣。
　　

　　
五
　　
我拾起一片五彩的落叶，上面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生命何尝不像这一片片的落叶？
　　
印度诗人泰戈尔对生命有着深切的感悟，他认为人生当：“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意思是，活着就要如夏花般灿烂奔放。面对死亡，不必轰轰烈烈，要坦然以对，无畏无惧。可见，秋叶在他的心中，是一种宁静之美、从容之态。
　　
有人说，落叶不代表凋零枯萎，而是走向另一种崭新的人生。落叶，宣告生命的终结，也预示着一年将尽，生命又将开启新一轮的轮回。
　　
落叶，有一种平凡的美，惹人怜爱。虽然很不想说再见，但时光太匆忙，落叶有自己的使命，它们终将离开，带着心中的那份不舍和遗憾。
　　
落叶，你是大地之子，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落叶，简简单单的一个“落”字，看似洒脱轻盈，却道尽了多少人生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落叶，你是从容的舞者，天空就是你的舞台，风儿就是你优美的旋律，平凡的生活因你而更精彩纷呈。
　　
落叶，穿过光阴温柔的手，你翩然而来，用款款的深情和快乐的情绪，感染温暖着每一颗柔软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