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游走在油茶花果间（散文）

一
　　
都知道，现在的旅游业很繁荣，诱人的景点每天都是游人如织。特别是为了促进乡村振兴，带动城乡互动，哪里有什么神话传说，或者有什么历史文化渊源，亦或者在哪个朝代曾经出过什么大人物、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之类的，尽管某些显得有点牵强，也会很好地进行资源组合，根据当地特色特点，增加一些人文色彩。利用田园风光、农耕文化等，通过大小媒体宣传，用旅游优势来搞活经济，带动百姓致富。游客自驾车、乘中巴大巴车、坐火车、乘飞机、轮船等等交通工具，路上常常是拥堵不堪。游客背着相机带着手机，全副武装满世界跑，开阔眼界见世面，给自己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
　　
拍短视频的、玩抖音的、玩快手的、玩k歌的等等。只要到了某个地方，相册都会塞得满满当当。空间、朋友圈、微博等等，晒的要么是风景秀丽的山川河流、草原沙漠，要么是秀着各种美食、多姿美照。有舞文弄墨者在图片上还写上几句诗歌短句，来个图文并茂耍耍。更有满腹经纶者，以游记的形式写成小说、散文、随笔、诗歌等等，发美篇、发公众号、发文学网，记录自己的见闻，发表诸多的感慨。
　　
我其实也是爱游玩的人，只是套腿的绳不止一条，难得外出。只有羡慕，但牛角尖我不会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的诗句可以解我意，慰我心。我本就生活在风景秀丽的山野，每天都在画中走，又何必外出，知足吧。“到处找贵人，不如做自己的贵人；到处旅游参观，不如用心欣赏眼前。”这是我常常安慰自己的话。周围的风景因为有我，从来不会寂寞。我每天与青红紫绿的山水打交道，无限风光围着我转，心舒意美。它免我疲劳，免我舟车劳顿，更免我门票。我每天活动于此，这是我来人间的旅游。这样的游走，滋养我，教化我，激励我。我可以无拘无束地进行有氧运动，没有多人干扰，只有鸟儿陪伴，有花香亲我。我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独自享受大自然的馈赠，够了。
　　

　　
二
　　
且看现在，尽管已经立冬，按四季规律，应该是枯黄叶落、万物萧条、一片衰败之景，可我家周围的山却是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田埂上、山脚下，到处是野菊飘香，黄灿灿，天真可爱，烂漫耀眼。田地里到处是油菜麦子、白菜萝卜，绿得滴出油，青得娇嫩羞，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此时，我出门见山，满山满岭洁白如玉的油茶花便与我撞个满怀。它们亮了天空，醉了云彩，忙了蜂儿，馋了禽鸟。它们引来周边的人们满山寻找油茶果。油茶花引出纯绿色的茶果，这些油茶果榨出东方橄榄油，香了菜肴，美了餐桌，强了体魄，增了收入。
　　
捡油茶果的人，是一趁秋风二拜年的旅游者，游玩了山水，锻炼的身体，还增加了收入。农人的算盘就是打得活泛，他们说，条件越差越要会精打细算。
　　
我常常也是其中的旅游者之一。
　　

　　
三
　　
茶树，不同其他果树，它是今年花明年果，抱仔怀胎果不离身。当茶果累累压弯枝头时，也是茶花点点繁茂盛开时。茶果吸收了五个季节的雨露，得到一年多的日月星辰的庇护和滋养。在人们收获喜悦的时候，油茶花已悄然绽放，开始酝酿来年沉甸甸的希望。茶果通身是宝，茶油的优良品质、营养丰富，不是靠吹，是靠实力得来的。
　　
人说“捡不完的棉花，说不完的白话”。油茶果也一样，无论主人怎么细心采摘，是摘不干净也是捡不干净的。总有一些花朵和叶片将果子遮挡，成为盲区，成落网之果。
　　
山野里，很长一段时间，有油茶花开的地方便又人进出。跟着茶花的香味寻，不管路有多难，山有多险，树有多高，果枝伸多长，只要隐隐发现枝头上还有几粒茶果藏在茶花中，便会有人前去收进自己囊中。“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一直是老百姓居家理财的策略。
　　

　　
四
　　
寻果先看树上花，油茶花是人们进山旅游捡油茶果的万有引力。
　　
我喜欢茶果，油茶花有一种纯正的香味，我更喜欢。在朗爽的冬日，会与人结伴同游上山。我视力差，捡茶果就是做油头，老公也从来不拿我与能干的人做比较。因此我可以成为自由的赏花人。我佩服姐妹们的好视力，她们几米甚至十多米远，也可以准确无误锁定茶籽茶果的目标。我超过两尺便不能确定，只好当是在山中游玩，给她们做伴壮胆。
　　
我悠哉悠哉唱歌哼调寻着树上的茶花走，她们捡茶籽，我观茶花。有时候我会爬到高树上，眼望四方，欣赏美景，哪里花多，哪里花少。我也会摇几下树，让油茶花天女散花，香飘更远，树上零散的油茶果掉了就下来捡，没掉拉倒。当然，茶果撞了我的眼，我也没有不捡之理。花多的地方，茶果一般不会放空。我顺手捡根短棍在有花有叶的地下瞪大眼睛扒拉，寻找着光滑的新鲜茶籽。用棍扒拉，比直接用手安全，山里总会有刺有咬人的虫。
　　
茶果成熟后，因为风吹，会蒂落掉下来；还因为日晒，树上茶果的那层壳会自动裂开，里面的茶米被地球的引力吸下来，胡乱掉在花丛中。运气好、没人寻过的大树下，常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散落在地下的茶果茶籽会有薄薄的一层，这样，我可以坐在地上像鸡啄米似的连连捡，那高兴劲自不必说。
　　
也偶有发小财的时候，就是找寻到老鼠收藏的洞穴。聪明狡猾的老鼠为了顺利过冬，它们会到处搜寻山里的新鲜茶籽，搬进自己的洞穴。“深挖洞广积粮”，应该是它们的理财方针。要发现它们的洞穴有些难度，因为地上快要腐烂的油茶花成了它们洞穴的保护伞。找到一处，往往会有半蛇皮袋甚至更多的收获。那会被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五
　　
常盯在地上除了眼睛累，我腰腿也会酸麻，此时不得不站起来望望四周。离我很近的同伴会笑说我是不是来了什么灵感，想拽几句什么文。其实我在她们面前从来就不带酸文的，怎么会有人冒出这样的想法呢。看来我以后说话得更加注意了，因为我不能失去这些好友。不过此时的我看着周围这些天使一般的油茶花，真的想发一些感慨。
　　
这些大自然孕育出来的山野精灵，在微暖的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蜜滴，发出诱人的召唤。不算大的花朵不像郭沫若笔下的“吐露出清淡的天香，开放出窈窕的好花”冷艳梅花；也不及“花中之王”的牡丹色泽艳丽，雍容华贵；更没有玉兰花那样晶莹皎洁，高雅端庄。它像是冰山上的来客，不带一丝一毫的尘世哀情，一袭白衣，冰清玉洁，素面朝天。它们迎风摇曳着，灵动缥缈。
　　
油茶花开在百花凋残、寒风犀利的季节。看到这清朗无邪的一方清白，我心里的天空常被它们点亮，生出勃勃生机，这种让人兴奋的魔力非常神奇。这朵花连着那朵花，这棵树连着那棵树，这座山连着那座山。它们谦和宽仁，温暖团结。它们随着山势蜿蜒舒展，毫不做作，一直向世界展示自己的诚意。它们的这种平和之美，仿佛某个人从从容容在复杂善变的世界闲庭信步，眼带微笑，不慌不忙安于当下。
　　
我越看越觉得这些油茶花像我们山里人，性情率真，质朴无华，耐得住寂寞，受得住清贫，不羁不束、不媚不俗、不菲不薄、不卑不亢。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也是油茶花的写照，是恰到好处。捡茶籽的当游玩山水、到山里欣赏油茶花的当就近旅游，也是恰到好处，是独有的，是很有意义，有收入的旅游形式。如果你喜欢，欢迎你明年参与，当然不要论收入多少。
　　
油茶花开在山里人的心里，是我们山里人的幸福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