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秋光里的紫鹊界（散文）

今年9月12日，正值秋分时节，我与娄底市娄星区诗协的诗友们约好一起秋游采风，去的地方就是紫鹊界。
　　
提起紫鹊界，就不能不提梯田。中国有十大最美梯田，有“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云南红河哈尼梯田、有号称“世界梯田之冠”的广西龙脊梯田、号称“最大的客家梯田”的江西上堡梯田……
　　
而位于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水车镇的紫鹊界梯田，则因为“山有多高，田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无需人工灌溉而被誉为“世界水利灌溉工程奇迹”，同时又因为始于先秦、盛于宋明而被誉为“梯田始祖”，我要去的就是紫鹊界梯田。
　　
早就听说秋光里的紫鹊界梯田风景是最美的，而我也一直怀揣着一个梦想，总想在秋光里到紫鹊界，去亲自感受一下该有多么的惊艳。
　　
车至正龙古村时，忽然下起了小雨。薄雾笼罩在雨滴中，给每一座山峰都披上了一层薄纱，一眼看去宛如羞涩的女子，朦胧而婉约。还没真正看到那梯田的模样，我就已经感受到她让这雨这雾送到我耳畔的倾诉，如同上了年纪的老人般执着地絮叨着，让我忍不住想将其拥入怀中。
　　
雨越下越大，由小雨变成中雨，大巴车暂时停在正龙古村路口一座古色古香的风雨桥旁。我下了车，撑开雨伞从那块“中国最美乡村”的标志牌旁走过，进入风雨桥中。
　　
这座风雨桥很别致，座落在一条小溪上，山间的溪流潺潺流淌，清澈见底，小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戈。小溪旁有片竹林，竹叶青青，一片绿云，微风吹来，竹林随风起舞。不远处，古朴的木板民房别具风韵，点缀着山中的景色。河畔一架水车悠悠地转着，让我眼前这幅仿佛静止了的青绿山水变得灵动起来。
　　
听导游说，紫鹊梯田始于秦汉，盛于宋明，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历史，以紫鹊界为中心，共有梯田56000多亩，其中集中连片的梯田在2万亩以上，从海拔500米到1100米之间，共有400余级。
　　
千古以来，紫鹊界梯田犹如镶嵌在奉家山的一颗明珠，成为世界水利灌溉史上的奇迹，也成为我国重要的自然与农耕文化双遗产。其独特的耕作方式和利用山泉天然的灌溉糸统同样在稻作文化中亦很独特。
　　
由于森林茂盛，植被丰厚，能存贮水分。山体又是坚硬厚实不透水的花岗岩，恰似不漏水的盆。地表为沙壤土，不仅吸水性好，而且不易导致水分挥发。因此可以做到旱不干田、雨不垮丘，使得整个梯田屹立千年也不会垮塌，也为梯田灌溉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紫鹊界梯田主要采用借田输水、竹枧输水等灌溉方式。农人只需在田垄的任一处挖个缺口，插一个竹筒，水便从上往下，顺着那弯弯曲曲的一道道山梁，流到需要灌溉的地方。而山谷溪沟则成为排水渠道，只要在合适位置开出排水口，多余的水就能通畅排出。这种因地制宜、因势利导的灌溉方式，只需要最简单最节省的人工干预就能实现整个梯田的自流灌溉，根本不需要人看着，堪称是天然的自动化灌溉系统。就在我们到达的前一天，一场”紫鹊界梯田对话世界”农耕文化互鉴大会在紫鹊界召开，国内外专家云集，共商世界梯田保护与发展紫鹊界共识，吸引国内外专家前来探讨和研究。
　　
听了导游的介绍，我在对祖先师法自然，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智慧和才能无比钦佩的同时，也更加迫切地想要一睹紫鹊界梯田的真容。
　　
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站得高自然看得远看得全，所以在雨停之后，我们登上车直奔山顶而去。车在崇山峻岭间行进着。随着海拔的升高，山路逐渐陡峭，有很多S形的大拐弯。山一座连着一座，像转动的锯齿，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因为满眼都是重峦叠嶂，诗情画意，所以却并不令我感到枯燥。
　　
顶着细雨来到山巅极目四望，顿觉惊艳无比。被雨水洗涤过的山脉，显得格外清丽，带着芳草味的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怡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似乎感到了大自然在呼吸，又好像听到了绵延山峦的生命脉动。在濛濛细雨中远望朦胧的墨色画卷，古韵梯田如锃亮的古琴琴弦任雨点弹拨古典的旋律，在缥缈深远的山谷里回荡。
　　
顺着田间小径，行走在云雾缭绕，层层叠叠的梯田中间，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梯田之间的小径弯弯曲曲，时而上升，时而下降，仿佛是一条通往天堂的路。行走间，我充分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依照陡峭山势建造的梯田，每一层都有自己的独特的形状和大小，但又和谐地连接在一起。从山脚一直盘旋到山顶，层层叠叠，宛如少女打了皱的裙摆，在山里轻飘飞舞，美得让人心醉。而单看每块梯田，小如碟、大如盆、长如带、弯如月，宛如天上瑶池，洒落人间。
　　
秋光里的紫鹊界还有一种特别的美景，那就是丰收。稻谷成熟了，一排排垂在田坎上，一片金黄。只见慢慢裸露的一簇簇金黄色稻谷，在梯田中摇曳多姿，好似一幅美丽的画卷。那稻穗好像小姑娘金黄色的小辫子，是那样的可爱。一丘一丘，一垄一垄的稻谷席卷整个山岭，又一层层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宛如金色的海浪。微风吹过，金黄的稻谷随风摇曳，就像是在与秋风共舞，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我仿佛看见，在流金溢彩的稻浪中，在田间喊着号子热火朝天收获的汉子们，还有那笑不拢嘴站在田间手捧着沉甸甸谷穗的老人们，还有背着孩子在自家院里忙碌的女人们，把秋天里丰收喜悦的图画尽情地展现。这丰收与劳动紧密相连，把劳动创造了美好世界的主题展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是我们的真诚感动了紫鹊界的仙女们，绵密的小雨忽然停了。天渐渐放晴，远处的云雾正在慢慢消散。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撒下，给层层叠叠的梯田镶上了一道金边，这真的是美极了。
　　
秋光里的紫鹊界，金黄是她的主旋律。但除了金黄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颜色。在梯田的边缘，一排排翠绿的树木点缀其中，与金黄稻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色的枫树、橙色的愧树、紫色的杜鹃花……各种颜色在梯田中交相辉映，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这浓墨重彩不仅给了我震撼也让我无比的惊艳。
　　
惊喜若狂之余，我忙将自己融入这美景之中，还不忘督促友人帮我将此刻的光景留住。
　　
待到离别之际，回首远眺秋光里的紫鹊界。我似乎看见梯田里插滿了秧苗，苗瑶的耕种由青葱到了金黄。红米稻穗缀滿了田坎，在古色古香的梯田中，农人们收获了千年的清香。被紫鹊界的雨水和山泉浇灌的梯田，每一丘都是一个传说，每一丘都有先民的血汗。在先民的遗存和大自然面前，我看到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看到的是苗瑶鱼猎文化与稻作文化的传承。我不由的感叹，壮哉！秋光仙境紫鹊界。美哉！云端福田奉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