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风歌》《风采歌》《九凤歌》发表后,东镇中学聘我为客座教授,并邀我和田水旺参加在闻喜酒楼举办的“东中发展联谊恳谈会”,散会下楼时,副校长刘志伟提出要我给东中写一篇《览山歌》——原来,他们聘我的用心却在这里。
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遂与田到东中采访,数日后,背了一捆资料回到峨嵋岭任村,闭门谢客,开始了这番动筋动骨的劳动。此后校长温峰与览山总管李云昌、副总王健等提着一大堆“礼”,和田来到任村,给我详述览山书院的发展历史及现实状况,那一夜,村里没电,将我的小饭桌搬到院里,点起两根蜡烛,一直谈到深夜,他们告别时又留下一堆资料,温锋说“此文在7月底招生前使用。”算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山村的夜色是美丽的,田将“秉烛夜谈”的情景拍了照,发在2002年5月20日《闻喜报》上。
将所有资料阅过后开始动笔,但刚一动笔便感到千难万难——身为一介村夫的我如何书写教育界的“深层地质结构”及其“热能板块冲突”所隆起的“教育地形地貌”,且闻喜有7000多名人民教师,其中攀上研究生、博士生学位和享受国务院津贴及全国优秀教师奖章得主们就有128位之多,至于大学本料的老师已经普及了,文章出来后,首先面对的是这一群体……想到这,我怕了,夜里开始失眠,再加上我独居村里不会做饭,喂不了自己的那张嘴,身体就不然起来,于是把“娃他妈”——我的那位“红旗手”从城里唤回,孩子们在城里上学吃饭的事只好托给“娃他姨”。娃他妈当过省、市、县“三八红旗手”,所以很厉害,她看不起酸秀才的我和我干的酸秀才事,他把我干的这号事唤做“不走正经路”。走正经路也罢,不走正经路也罢,温校长提来的那一大堆“礼”在桌上堆着哩,咋办?退回去?那是人干的事吗?
我写“三歌”是自选式作文,这回却是命题式的了,“自选”和“命题”,那是两回事。夜里开始,写写扯扯、扯扯写写,地上扔了一大堆纸团,内心拱出一句话:推了吧,教育题材,弄不成。红旗手听了这话,大力支持:推!推推推!!!
我的“三歌”都是我找主人公写的,这回是主人公找我,按说这是我写作史上的一个转折点……若推了,既对不起温锋等人的知遇之恩也对不起我自己,真是欲推不忍,欲作又不能……
内外压迫,心底起火,那火愈烧愈旺,及至全身发烫,遂到任村医疗室输液,那赤脚医生刚从地里回来,土头土脸地就去配药,给我挂上液体,他才去洗脸吃饭。输完液后,胳膊红肿,此后发紫,明知消毒不严所致,但又不便说甚,来日又挂了液体,趴在我的小饭桌上,又开始写写扯扯、扯扯写写,十分痛苦……想到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液体便浇不灭心火了,那“推了吧”的想法又爬上心头。望望温校长代表东中师生送来的那一堆“礼”——那是什么“礼”,那分明是逼我的棍……病情越来越重,将液体加大剂量也不顶事,便扒在我的小饭桌上,浑浑睡去……
我与“红旗手”及本村任保深出王家胡同至村中心大杨树前,却见峨嵋岭半腰,峪堡村背后,蒙蒙垣头的下面,是一派浩瀚无际的墨玉般深绿的茂密林子,那林里忽地飞起一轮小月,光华照人,映得我们三人满身生辉。那小月如日光直射下的明镜,晶滢白炽,奇速飞升,超过垣头数丈之高,啪然一声炸灭,残片纷坠,银鳞闪闪,恍然醒来,却是一梦。
灵感顿生,百泉齐涌,左右逢源,奋笔疾书,时有神来之笔从天而降。7月l至5日初稿完成;6至11日二稿完成;12至18日三稿完成;19至24日四稿完成。是日大雨,空气清新,满身轻松,放翻身体,睡了一个透觉。遂问峪堡易学名师王金龙曰此梦兆何。他他掐算一顿后说:文章升天,览山落地,主人公有事。
将稿子打印好送给温校长,他复印数十份让全体老师审阅,这一阅,矛盾产生了——文中塑造的几个典型老师原来是新来的几个娃娃!
我去东中采访时,那些老老师们听说请了一个村夫写什么教育题材,哈哈!老老师们都不服不尿,而那批大学毕业刚刚到东中不久的小老师们遵照温校长的要求,将自己在东中的教学实践写成书面材料交给校长,再由校长转到我的手上,其中小老师杨策力将他发表的论文亲手交给我以求关注,而我并不认得这些老师,只是根据手头的那堆资料选材,这一选,那些老的有功的没选上,那些嫩的没功的选上了,怨声叠起,再后来闹将起来,温锋如何不怕,告诉那群老老师们,你们把自己的材料写好交来,我再交给那村夫,让他推倒重来。
“推倒重来”的话在我面前一放,老老师们的那一大堆材料在我面前一放,如何能吃得下饭——温校长和校委一班人把我和田请到零四餐厅的宴桌上,虽然山珍海味,虽然美酒咖啡……推倒重来是一件容易事吗?那深知写作之苦的刘志伟看村夫可怜,说这样吧,咱们不如把文中所描写的几个人物“虚化”一下,这样,既免了作者之劳,他众人也没得话说。
此言一出,满座寂然。好长一会后,有人响应了,此后响应者渐众,最后的结果说行。于是,文中那两位着力塑造的小女老师便变成了兰一鹤和白子夏,但这不是报告文学了,唤作“文化散文”更贴切。即便如此,温校长还怕不妥,不敢开印,此时已到7日底,招生工作已经全面铺开,便将此事搁下,搁到来年招生之季的02年6月17日,方将《龙虎风云会览山》以对开四版的宏大篇幅在《闻喜报》上推出。《闻喜报》发行量5000,温校长又加印3000,以8000份之数,四处散发,引出的反响竟然直追《大风歌》,而此时的《大风歌》已在人民大会堂常委会议厅取得中国首届“共和国的脊梁”最高奖。此文给东中带来的活力,见温锋、刘志伟两位校长的评论便知端的。
半年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人民文学——三个代表的忠实实践者”报告文学大型征文的启动消息后将《九凤歌》寄去参赛。半年后,大赛办将《九凤歌》获取一等奖的消息通知到闻喜县委宣传部,并要主人公吕万福和作者于02年7月26日进京领奖,凡获奖作品均收入《人民文学——三个代表的忠实实践者》获奖作品集。激动的心情尚未平息,却接到一个不好的电话,说评委们再三研究之后决定,不让《九凤歌》入集了,因为此文矛头太露,争议太大,若入文集,怕出意外。大赛办通知作者于即日天黑之前另发一篇来,因为明日文集即在吉林人民出版社开印,赶在大会闭幕前,要将文集发到每位获奖者的手中,所以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而在《九凤歌》获奖前20天的7月6日,我在翰林静园午睡时又得一梦——
梦见手持一网,网一巨蚌,其蚌竖立,与人齐高,色如默玉,极其沉重。我在船上紧握其纲以拉其网,海中众人共推其蚌渐近我船。醒。又睡。见翰林静园忽生一泉,遂持铁锹堵水以不让其外流。
《龙虎风云会览山》是在运城杨红杰处排版的,他给考的《龙》文软盘在闻喜打不开,遂与田赶到运城杨处,方知此乃“方正排版系统”,一般电脑均打不开,杨的电脑因某某问题也不能开,他遂介绍一友人处,亦不能开;急至运城日报社找到副总李宏学,李派人至,亦不能开,但此人说“打不开可盲入北京”,盲入后,北京也打不开。时间愈加紧迫,遂找我那在地区财委工作的姐姐,姐姐驱车奔来,建议找一素质好的打印部,让数台机子同时分打,两小时内有望完成,但去了数家均怕时间之迫,不敢接活。姐姐遂找到地委一打字老板,她很尽心,在电脑上操作多时,但还不能开,再次决定数机同打,即是如此,赶天黑之前也绝难完成。那位老板对一同行打了个电话,那位同行答复一试,我们便赶到彼处,原来《闻喜报》初创时曾在此处排版,他叫何涛,与田相识。何说“如果我打不开,运城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了。”他运作良久,果然开啦!遂变换系统,导入word软盘,出了样稿,因系统倒换,所以出现错误甚多.我与田各校一半,修正其错后,终于在天黑之前传到北京。大赛办特事特办,夜里召集评委,突击审阅,对《龙》文评价竟然接近《九凤歌》,大赛办遂转发到吉林人民出版社,并通知闻喜县委宣传部让东中校长温锋于7月26日与吕万福一起进京领奖,而此时正因《龙》文招生招溢1100多名学生“扩轨扩制”租赁541技校和东镇七一中学的温校长,得此突发信息,只好将那一堆事务推给“马廉刘”三人,抽身进京,我与田主席及温校长、吕万福在人民大会堂领到各自的奖杯后也领到大型精装本的由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人民文学——三个代表的忠实实践者》获奖报告文学集,集里有我们的《龙虎风云会览山》——感谢你,何涛先生,祝你财运亨通,而温校长哪里知道我们在运城的那场劳动。
我们捧着奖杯来到北京闻喜老乡——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张志坚家,将军早就收到那张《闻喜报》并读了《龙》文,遂题词曰:“龙虎风云会览山,群贤毕至谱新篇”。借着上将军的虎威,东中览山,风声水起,名扬三晋,波及太原!
我们领奖回来,闻喜县委宣传部于8月1日在县委三楼召开“领奖回来座谈会”。5日《闻喜报》以头版、闻喜台以头条新闻做了报道;此后《闻喜报》又于12、19日头版再次做了报道,那披旗挂花,怀揣金杯的温锋、吕万福走向大众——这便是我一次获了两个奖的原因。
作为回报,下丁村委组织全体村民敲锣打鼓地把我和田迎进村里开了个声势浩大的庆功会,而温校长把我这个村夫请到东镇中学开学典礼及军训阅兵台上,且年年如此,我一介村夫,受此殊荣,够了。一日,又得一梦——
梦见我在无路可行的中条山上拉一木轮牛车向上行进,其车新木做就,木质极优若檀,黑、白、黄色互掺,瓷光铮亮,通体生辉。车轮甚大,高逾其厢,美轮美奂。厢内装满白色石头如璧如玉,偶有黑石者如墨玉玛瑙。脚下顽石岩岩,焊入山背,不可前进。前面数丈外却趴一巨大金蟾,大如笸箩(用柳条或篾条编成的罗面器物,直径八尺许),蛙口张开,舌上却伸出钢丝大绳一根,缚住车轴缠住辕,拽车上进。那金色神蟾精神愉快。它每捎(退)一步,上进一点,捎至一平面大石上,肢无缝隙可依,我疑其不可拔车上进了,但那神蟾四肢据石而不滑,它稍稍往后一坐,大车仍可前进少许。却见我与众人在山下仰视遥望,赞叹不已。见那蟾拉车至高远处,崖上一大石伸出如檐,下可囤物,其处旷平。我推车倒石于檐下,那蟾匍匐行至一处,收伏四肢如圆丘状,歇息,有如笸箩之圆、之巨。时2006年2月22日夜。
两天后的24日我去闻中,本想请闻中支持一下桐乡文学,校长刘辰龙却说闻中九十年校庆于今年10月召开,望你能给我们写一篇《闻中歌》,写成之后,支持一期。刘辰龙、刘志伟(此时刘调闻中)二校长请我到凯德华进餐,我遂动笔行文,十分顺利,正应了成吉思汗的一句话:“但觉得长生天的智慧和力量在我的周身流荡”,标题曰《旗舰义航九十年》。在翰林静园正写《旗》文时,却梦见——
我的翰林静园厦坡突出的西小间与主房形成的东凹槽处,一巨大鳄鱼顺槽而上,我却高坐屋脊之顶,看得真切。其水清澈透明若无,只见水面波光闪闪。那鳄遇我而止,潜伏爪牙于不动。时2006年7月12日夜。
《旗》文完成后发于桐乡文学第九期,设计封页时想起三十年前在闻中读书时所做之梦——
碧蓝天空,三星捧月,远近不一。那三星忽然白光迸发,炽烈刺眼而被惊醒。
念念不忘,那时作了日记以记其事,时1975年3月10日,每忆是梦,如同在昨,用此梦作“闻中版”封底画图,果然灵气飞动,是为桐乡文学设计之最而再无逾越者。
《旗舰义航九十年》在桐乡文学第九期发出后作为回报,我又坐在了闻喜中学开学典礼的主席台和阅兵台上。在中国报告文学之乡命名大会上,北京的专家学者们共认《旗舰义舰九十年》是为峨嵋岭派巅峰之作。
此后连锁反应开始产生——二中校长孙谊生将《旗》文一夜读毕,圈圈点点,他把我又请到二中开学典礼的观礼台上,我知道他也不是白请的,经验告诉我,那个席位是不好坐的。阅兵毕后他请我吃饭。经验告诉我,这个饭是不好吃的。原来他要我仿东中、闻中两文给他们也写一篇《二中歌》;这期间,闻喜人民医院赵志斌院长请我吃饭,原来闻医上格为“山西二甲医院”了,要我仿东中、闻中两文写一篇《闻医歌》;水利局长屈宝臣请我吃了几回饭,原来他们获取“中国农建水保百强县”了,要我仿东中、闻中两文写一篇《水利歌》;运城引黄济运老总曹醒侨把我请到运城吃饭,要求我仿闻喜诸文给运城引黄工程写一篇《引黄歌》并请运城市文联主席王西兰做保;闻喜作协王静澜等人说你为啥不仿东中、闻中两文给咱作协写他一篇《作协歌》……这就是后来的《白衣天使大合唱》《引黄济运大合唱》《万马齐鸣大合唱》等等文章的成因,把二中的事推了几推。后来孙校长再找我时,自觉得力量用尽了,不可能再有艺术上的突破和思想上的升华而未动笔二中之事,孙校长甚是不然。再后来,闻喜县委组织部、闻喜县委宣传部、闻喜县委党校三家联名盖了三颗大印,特聘我为闻喜“干部教育培训兼职老师”。我知道这个老师是不好当的。当上这个老师后,迫使我给全县干部们讲了许多课;县教育局又聘我为教育行风监督员,至此,我才知道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我本布衣,躬耕于峨嵋,苟全性命于农亩,不求闻达于诸侯,然则三请四请以至五六不断,不容不奔波驱驰耳……
此后览山果应易学名师王金龙言。览山盛极而衰,一衰到底,终致爆破覆灭,温锋受挫不小,郁郁而死。看来易理玄言,乃世间真理,只是科学无知,与其对立耳!遂叹曰——
悠悠万事,天数注定。
熙熙化育,皆在其中。
天地之大,岂有梦大。
毫发之微,何有梦微!
2001年秋作于翰林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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