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夏雨过后,碧空如洗,山峰连绵苍翠,河水滔滔,花草树木焕然一新,五位白衣女子头戴斗笠,肩背宝剑,迎着晨光,行走在花草葳蕤的山下。
炎热的夏季,太极姐妹离开喧嚣的都市,来到终南山避暑,整日与大山为伍。清晨醒来,开门见山,迎着冉冉升起的旭日操练,饮着山泉听雨,品着茶水聊天,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嗅着花草与泥土的芳香,享受着山风的吹拂,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一,人间仙境
房屋的对面,有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个水库。水库像一颗深藏在绿树丛中的珍珠,闪着亮光,格外耀眼夺目。水库南边是青色的山峰,山下是绿色的土地,沿着水库,种了一圈芦苇。湖光山色惹人陶醉,一艘红色的小船泊在水中,让人恍惚来到了江南水乡。水库北边的一溜房舍,是看守水库的人,即狗娃猫娃它爸的住所。我们不知他的姓名,就这样称呼他。
不过,这个称呼也切合实际,这个五十多岁男人,是个小个子,精瘦,整日笑眯眯的,他养了五六只狗娃,两只大狗,还有五六只猫娃,把大狗关进笼子,狗娃猫娃跟在他身后撒欢。他就像养了一群孩子,一会儿给这个喂食,一会儿给那个喂水。
第一次去水库,是个黄昏,沿着小路,还没有走到水库,两只小黑狗就跑了过来,冲着我们汪汪地大叫,把人吓坏了。看着脚下的狗,我心惊胆战,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躲又没地方躲。
正不知怎么办时,小狗不叫了,抬起头望着我们,尾巴摇得哗哗响,嘴里哼哼唧唧,接着,又跑来几只小猫,也围上来喵喵地叫着。看样子,它们没有敌意,是兴奋的表现,好像在欢迎我们,恐惧之心消除了。我们就走到了水库边,已是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闪烁着橘红色的光。我们拿出手机拍照时,这些狗啊猫啊的,都融入到了镜头里。
夜幕四合,我们回去的时候,小狗小猫一直跟在身后,像是在送我们,到了路口,它们停下脚步,依依不舍地掉头回去了。
有一只小蓝猫,偷偷跟我们到了住处,两天没有回去,撵也撵不走,它爸爸骑车找来,像抱孩子那样,把猫娃抱在怀里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夏雨绵绵,那天午后,雨过天晴,我们走出院子,嗅着泥土的馨香,走过弯弯的小路,在猫和狗的簇拥下来到了水库。让人惊奇的是,这里山峰如黛,白云在山边缭绕着,一如袅袅的炊烟,在游戈,在升腾。花草树木苍翠欲滴,湖水微澜,小船在水面上漂泊着,我恍惚来到了仙境,飘飘然的感觉,亦如李白的诗《望终南山寄紫阁隐者》中写的那样:“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这里还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姐妹们笑靥如花,穿着各色长裙,绿色的,粉色的,淡黄色的,我穿的是白色,漫步在仙境中,就像仙女下凡。
我把手机递给狗娃它爸,让他帮着拍照。他拿着手机,瞪眼看着镜头里,无不感叹地说,呆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才发现,这里的景色竟然这么美,简直是人间仙境。我抿嘴一笑,在心里说,美丽的仙境中缺了仙女,也会逊色的。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是对西安境内秦岭山脉的称谓,在古城的南边,故称为南山。南山是全真派的发源地,是“寿比南山”“仙都”“终南捷径”“天下第一福地”等典故的诞生地。《诗经·国风·秦风·终南》里曾写道:“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终南山物产丰富,还有得天独厚的天然美景,是达官显贵们休闲娱乐的地方,也是侠士们隐居的地方,更是文人墨客低吟浅唱的地方,有关终南山的诗歌词赋很多,有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等这些名家写的,也有普通百姓写的。
终南山离城区四十公里,交通便捷,坐公交车可直达,小轿车一个小时也能到山下,是近年来,我常游玩的地方。秦岭在西安境内七十二峪,我走过子午峪,大峪,小峪,太平峪,沣峪,祥峪,库峪等十多个峪口,却从未在山里过过夜,雨天更没到过山里,雨后的仙境,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天,我们拍了许多美丽的图片,玩到夜幕降临,才回到住处。
二,肩上的云
车子在山间行驶,左拐右晃,如同走在钢丝上,我们坐在车里,像坐在摇篮中,晃晃悠悠,悠悠晃晃。车窗外,花草树木苍翠,一棵棵,一株株地向后倒去,一边山峰矗立,一边是望不到底的峡谷。这样的山路,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才停在了一个农家乐门前,我们徒步向山上走去。
走了一段土路,我便呼哧呼哧地喘粗气,站下歇会儿,再卯足了劲,一鼓作气登上了山顶,站到了天子峪的东岭上。
天子峪是七十二峪之一,传说唐高宗李世民在此出生,故名天子峪。山上的至相寺,建于隋文帝开皇初年,最早叫清国寺。寺里有块石碑,上刻着“终南正脉,结在其中”。也就是说,是我国佛教法界宗祖庭。还传说,李世民曾三次到至相寺敬香,所以也被称为“三秦之府”。
天子峪有东岭和西岭,西岭高,东岭相对低,东岭风景优美,视野开阔,游人多一些。
站在天子峪东岭上,一览众山小。环顾远望,群山逶迤连绵叠翠,头顶着蓝天,白云在肩上缭绕。俯瞰山下,正前方,是一条笔直的大路,就是长安大道,隐约看见了西安电视塔,还有遍布的高楼。据说,夜色中的西安城,灯火辉煌,景色美不胜收。
东岭上平整,一大片开阔地,像个大广场,这里是免费的露营地。当夜晚来临,在这里支起帐篷,吹着清凉的风,仰望着璀璨的夜空,观赏山下的夜景,是多么享受,又多么惬意啊。
可现在,偌大的开阔地上,除了稀稀拉拉的青草,还有翻飞的塑料袋,横七竖八躺着的空饮料瓶,还有腐烂果皮等垃圾。有的人没有素质,没有环保意识,乱扔垃圾,破坏了天子峪东岭的环境。
太极姐妹一袭白衣,背着宝剑,英姿飒爽地走在天子峪东岭上,如在云中漫步。我们走到山顶中央,抽出宝剑,在阳光下操练起来。剑如飞凤,在阳光下,嗖嗖地闪着一道道寒光,白云悠悠,在我们肩上翩翩起舞。太极姐妹,像一个个仙风道骨的侠女。
三,山中的兰
房屋依山而建,一条小道从山下通向院子,小道两边草儿摇曳,花儿绽放,仿佛在欢迎我们。我沿石阶而上,远远看见兰姐穿一件宝蓝色长袍,站立在院子门口,身边簇拥着一片非洲菊。她把长发挽在脑后,亭亭玉立,像一株优雅的兰花。
兰姐与身后的山峰一样,沉静安详,双目炯炯有神,她柔声细语地说,欢迎你们来!欢迎你们来!把我们迎进院子,关好院门。
院子里别有洞天,不是一般的农家小院,而是一个有情调、有品位的院落。我们沿院门口的花石子路,一直走到屋檐下造型别致的花地上。那一瞬间,我有点恍惚,仿佛步入了某个精致、漂亮、别具一格的酒肆,或是精心装饰的客栈。让我惊奇的是,这都是兰姐的杰作,是她亲自设计、亲手铺就的。
院子里宽敞,干净,一览无余,四五间房屋坐北朝南,南边是巍峨的大山,白云在山边缭绕,我仿佛置身于山谷中。
兰姐让我们坐在房廊下的沙发上,就开始忙着沏茶,忙着倒水,忙着进屋拿小零食和水果。等兰姐坐下,我仔细打量她,五十多岁,穿着布衣布鞋,青丝中夹着白发,皮肤黝黑,手粗糙、关节大,举手投足间干练,优雅,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大家喝茶聊天,兰姐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说起过往,兰姐打开手机,亮出了年轻时照片,漂亮,阳光,自信,丰腴,窈窕,而且还是个成功女士,某品牌服装连锁店的老板,不知为何看破红尘,只身居住到了山上。在一片啧啧的赞叹声中,兰姐风轻云淡地说,那都是过去了。
七八年来,兰姐一直生活在山里。整日与大山为伍,还要干一些农活,所以晒得皮肤黢黑,双手粗糙。
山风吹皱了兰姐的皮肤,岁月摧残了兰姐的容颜,却难以掩盖她昔日的美丽,优雅的气质。
喝了一会儿茶水,我到房间去换汗水打湿的衣服,一揭开门帘,窗明几净,屋内一尘不染,茶桌上摆着茶具,土炕上摆着被褥,古香古色的木格窗户、木格屏风,竟然还有榻榻米。大到床铺、桌椅,小到茶盅、小饰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可见女主人的精致。屋里也是兰姐自己装修的,她说,木格窗户,木格屏风都是捡别人遗弃的,这是废物利用。兰姐不但有情调,还能吃苦,还非常能干。
厨房也很干净,所有物件摆放的有条不紊,调料瓶上贴着标签,水龙头有热水装置,有冰箱,卫生间有热水洗澡,全自动洗衣机,还有空调,与我们城里的家没两样。如果不是抬眼就能望见大山,一点感觉不到是在山上。
到了中午,兰姐留我们吃饭,她用电饭锅闷了米饭,又拿出竹篮,让我们去菜地摘菜。我们欢天喜地地走出院门,蹦蹦跳跳地向菜地走去。一进菜地,大家就更兴奋了,那紫色的茄子,绿莹莹的豆角,碧绿的黄瓜,红色的西红柿都在藤曼上挂着,在随风摇曳,我伸手过去摘,又立即缩了回来,舍不得摘。一旦摘下,它们的生命就终结了。
那天中午,每个人都在忙碌,有的择菜,有的洗菜,有的炒菜,有的搞卫生。煤气灶吱吱地冒着火苗,煎炸烹炒,一阵锅铲翻动,做了五六个菜,色香味俱全,还特别的新鲜,我们与兰姐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大家又与兰姐聊了起来,正聊的起劲,兰姐手机响了,是他老公的电话。兰姐接通电话,幸福就洋溢到了脸上。只听电话里说,我看好了一辆车,把你那辆旧的换了吧!兰姐说,不用换,这辆车还能用。她老公坚持给她换。
老公这么体贴,为何还要一个人到山上生活呢?山上气候恶略,生活上多有不便;交通也不便,生活物品不能及时运达;冬天极为寒冷,大雪封山,夏天暴雨成灾,极易产生泥石流。不然,山里的孩子为何要拼命地走出大山呢?
不过近日,在得知某著名媒体人自杀,我忽然明白,人活着不单单是为了生活得好,还要生活得有意义,有质量。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真相之后,依旧热爱生活。”
也许,兰姐选择住在山上,是想离开喧哗的城市,离开纷争的人群,寻找一方净土,过着清净悠哉的日子,依然去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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