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一张剪纸唤马来（散文）

一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唤马的民间剪纸艺术，有特色、有名气、有影响。却没有机会走去亲眼看看。后来调市里工作，去苍溪时间较多，一次特意安排去参观学习唤马剪纸。
　　
唤马，与马有关，与江有关，与三国名将张飞有关。唤马镇位于苍溪县中部、嘉陵江支流宋江（也叫东河）中游。相传，张飞镇守阆中，一日骑马沿宋江而上前往汉中，行至竹林溪，为此地的自然美景所吸引，便停马小憩，品酒赏艺，未经意，坐马丢失。张飞在竹林溪边唤马，声若洪钟，响彻山谷，很快将马从树林唤回。从此后人将竹林溪改为“唤马溪”。“唤马”因此得名。当时的民间艺人以剪纸的形式记录下张飞“醉酒赏艺”和“竹林唤马”的故事，逐渐演化为“唤马剪纸”。还听当地长者说，清朝末年，有几户陕西人逃难来到唤马，带来剪纸手艺，代代相传，影响周围邻居，形成特色鲜明的“唤马剪纸艺术流派”。
　　
剪纸艺术深受老百姓喜欢。唤马剪纸既具有北方剪纸的粗犷，也具有南方剪纸的典雅，带有浓郁的乡风民俗气息，题材广泛，构思奇巧，线条流畅。通过画稿、定点、剪刻、粘裱四道工序，即可完成一件剪纸作品。剪纸巧手多为农家妇女，一张红纸，一把剪刀，一双巧手，便能剪出各种花样作品，如鞋花、枕花、帽花、喜花、礼花、轿花、窗花、肚兜花、帐幔花、刺绣花等，听这些名字，就有琳琅满目的美感，他们用剪纸来美化生活、装点环境、烘托氛围，进而形成了不一样的生活氛围。
　　

　　
二
　　
说起唤马剪纸，总会提到唤马小学李自鹏老师。李老师是唤马剪纸的李氏传人。早知其名，未见其人。我见到他，是今年“非遗日”在广元利州广场的“非遗产品”展览现场。他告诉我，自他记事起，祖父母就会剪纸，至他一代，已有三代传承人了。
　　
李自鹏老师是唤马本地人，参加工作在唤马小学。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他将祖传的剪纸艺术引入学校课堂，作为美术课传授给学生。在教学中，他坚持剪纸课与其它课程同步安排，学生毕业时，颁发剪纸结业证书。当时没有剪纸教材，学校先后组织编印《剪纸》《我要学剪纸》《刀尖上的艺术》《纸上有马可唤来》，印制《唤马剪纸画册》，出刊《校园剪纸》小报对外宣传，谱写《唤马剪纸》歌曲在全镇广泛传唱，从而激发中小学生学习剪纸的兴趣，更有效地提高唤马剪纸的社会影响力。
　　
四十多年来，唤马小学潜心于剪纸艺术和剪纸教育，培养了大批的剪纸爱好者和民间艺人，创作出大量优秀作品，使得唤马剪纸成为当地的一种独特文化艺术享誉省内外。在近十年中，唤马剪纸，有上千件作品在各级各类报刊发表，有百余件作品分别获得一、二、三级奖或特等奖，十二件作品被国家、省博物馆收藏，三十多件作品在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国展出，五十多件作品编入四川省中小学美术教材。德国、日本专家两次来唤马考察，北京师范大学和四川师范大学等高校教授带队来校调研，并将唤马小学纳为高校学生创作实践基地。李自鹏老师个人创作的《则天大帝》《红军渡》《川北灯戏》《川北民宿系列》《伟人毛泽东》等剪纸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各类剪纸艺术展并获奖，还被组委会收藏。
　　
唤马剪纸作为一项传统文化艺术，唤马小学起到了积极的传承与发展作用。李自鹏老师在校三十五年，唤马小学始终不渝抓好剪纸艺术教育。他2016退休后，唤马小学“一把剪刀”剪到底，依然把剪纸艺术作为学校的特色教育，不仅从未放弃和放松，还加大力度向前推进。2018年，黎海涛调进唤马小学任校长，更加重视剪纸教育，牵头组织建立以美术教师罗宝宁为骨干的“唤马剪纸”工作室，由美术教师、民间剪纸高手组成唤马剪纸专业团队，负责指导全校剪纸教学。学校成立了唤马剪纸手工社团、电脑创作社团、激光剪刻社团、装裱社团，每天开展一小时社团活动，各年级每周一节剪纸课。每学期举办一次校园剪纸大赛，每年举办一次剪纸文化艺术节。在校园内打造“唤马剪纸文化艺术长廊”，各班建“唤马剪纸班级文化墙”，学校标识和标牌全部融合剪纸创意元素，师生用自己的剪纸作品美化教室、寝室、楼亭、走廊，形成独具特色的校园文化，营造出良好的艺术氛围。
　　
一所小学，有这般气势和场面，让我真的大惊失色。我转头看看那些站在我周围陪我观赏的孩子们，仿佛他们也是一张张剪纸，浑身充满着艺术的气息。一把剪刀，被学校陈列是展室，那是孩子们的文房之宝啊，我多么想也加入其中，然后将自己用过的剪刀和他们的摆放在一起，留下一段最美岁月的记忆。
　　
发展与创新，是唤马剪纸传承的灵魂。创作方式上，坚持手工创作为主，融入数字化和现代科技先进工具；创作内容上，坚持与时俱进，紧贴时事，宣传正能量，歌颂真善美。近年来，唤马小学先后创作了“中国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走进新时代、反映脱贫攻坚成效等主题系列三十米长幅剪纸作品，参加省、市各地展出并获奖。2020年创作《同心战疫·剪绎大爱》系列剪纸作品，在四川省福宝美术馆展出，其中八幅被四川博物院收藏；2021年创作“百年征程波澜壮阔，百年初心历久弥坚”剪纸作品，在天府家风馆展出，引起了极大反响。众多领导和名人为唤马剪纸题词赞扬，多家省市和中央媒体曾进行专题报道。“唤马剪纸”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唤马小学被市教育局和省教育厅命名为“艺术教育特色学校”和“中小学美育教育基地学校”。
　　
剪纸艺术的发展，也给这个学校的动画设计和计算机教学带来了生机，孩子们自己制作剪纸动画，栩栩如生。我坐在屏幕前，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些精彩的画面，感受那些伟大的剪纸艺术品的魅力。爱党爱国爱家乡，这不是一句口号，必须以生动的载体，让人沉浸在美好的氛围，这种爱才会生根。我相信唤马小学的剪纸艺术教育，会有着更好的未来。剪纸，是手上开出的花朵。我更相信，剪纸是孩子们心中开出的花朵。被精致的剪纸审美教育熏陶出来的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才华，都应该是高雅的，培养高雅的人格，也是教育的目的。
　　

　　
三
　　
今年五月，我参加广元传统文化研究会和广元市教育基金会联合主办的“书写幸福人生书画创作活动”再去苍溪唤马。进入唤马小学校园，让人陶醉于一个剪纸艺术的花园里。一幅“走进新时代”长卷剪纸引领我们沿操场一周，参观摆放有序的各类剪纸作品。剪纸宣传展板、学生教室、剪纸创作室、装裱工作室、作品展示室，精细的剪纸工艺，犹如流水的线条，栩栩如生的作品，无不为唤马剪纸的精湛艺术、唤马小学及剪纸指导老师的执着坚守和默默奉献而感动。在唤马小学，所有老师都是剪纸指导老师，每名学生都学会剪纸。剪纸艺术，已经融入全体师生的日常生活。
　　
我遇到一位小女生，胸前抱着一本影集，原来是她从四岁至今的三百多幅剪纸作品集。我索过翻阅，五颜六色，各种动植物和人物都齐聚她的剪刀之下，涅槃成精彩的画面。她说，以前剪纸质量不高，是初学。我是外行，发现不了那些剪纸的幼稚。一本剪纸集，记录了她成长的足迹，从幼稚到成熟，这个过程被她记录下来，她可以在集子里找到曾经的自己，更可以发现自己的未来。这是多么有意义的艺术活动啊。她说，她要回顾每一幅剪纸诞生的故事，写出剪纸艺术的风采。我想，文学和剪纸，一定会在她身上结缘碰头，这是多么可喜的事情啊。
　　
唤马剪纸，是一枝民间艺术奇葩，永远扎根于人民群众的泥土之中。新一届唤马镇党委、政府坚持“唤马剪纸与乡村振兴相融合”的思路，正着力建设“剪纸文化小镇”，现已建成唤马剪纸广场、唤马剪纸民俗文化新村，开发以剪纸为文化主元素的系列文创产品，馈赠乡亲，回报社会。
　　
“唤得英豪气，马驮忠勇魂。剪纸童少梦，纸绘九州春。”这是一位老首长为唤马小学的现场题诗。一张剪纸唤马来，一把剪刀剪未来。唤马的“一把剪刀”，将会剪出一个更新的天地和未来。
　　
我的确想留下一两幅剪纸作品，环绕剪纸展览现场，却不忍下手，因为这么一个氛围，似乎少了哪一幅作品都是残缺。摄影吧，我拍下上百张照片，打算专门建立一个文件夹，命名“唤马剪纸”。校长懂我，唤来一位小学生，让我出题，赠我一幅临场作品。
　　
给了什么名字呢？那就来一幅“唤马”吧。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广元市作协主席团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