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好声音】交租（散文）

右小腿肿胀痛，虽不是大毛病，但牵延了两个多月，让人心烦气躁，我啥也不愿干。不愿读文留评，不愿编辑改稿，与逝水流年挨边的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坚持每月交两篇“租子”。
　　
一
　　
我有拖延症，迫不得已才去“挤牙膏”，不到月底，脑子是懵的，月初就有的朦胧感觉始终成不了形。时间一天天过去，社长纷飞的雪温柔和气的样子，总会在我眼前飘过来荡过去，同时，我又时常在心里推究她“逼租”时，有点绝决，有点恶狠狠，有点意味深长的话：“以后你们会感激我的……”这样的反差，让我恍惚，隔着纷飞的雪缠绵多情的文字雾里看花。一个人为了她心中的挚爱，可以激发出各种各样的潜能。纷飞的雪原本温婉可亲，是逝水流年让她变成了逼债的“地主婆”？
　　
每到月底，流年二哥总会在流年编辑群连篇累牍地发那些他创作的卡通画，不同的编辑因他的“恶作剧”而拥有各自夸张的情态。社长纷飞的雪第一个出场，她长发披肩、长裙曳地，敲着阿凡提式的鼓，满脸笑意，那跳跃出来的“交租了，交租了！”更像是唱出来的歌谣，甚至可以催眠。卡通画上的玫瑰姐一脸灿烂，坐在飞行器里浅笑安然。清鸟摇头晃脑，几经更改，最终成了她自己喜欢的样子。春光姐和雁子成了大头娃娃，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康心最卖力，一副古代打更人装扮，随着她的手一上一下，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锵、锵、锵锵锵，似乎从古代穿越而来，营造了“范进中举”发榜送喜帖的气氛。我穿一身大红褂子，打着腰鼓喜气洋洋。二哥设计的卡通画，化解了“讨租”的尴尬。一顿狂轰滥炸后，看似集体起哄的闹剧，有了别样的意味。
　　
雪和二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其他人敲敲边鼓，有唱诺的，有帮腔的，最终汇成了一股洪流，营造了流年社团积极向上的整体氛围，使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受到感染，积极行动。
　　
我不是空口说白话，流年人团结进取，争创一流的场面还是十分动人的。
　　
2023年一季度，为了保证排名第一，逝水流年社团运转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整体。离三月底还有几天时间，社长纷飞的雪在编辑群通报各项目分值及排名情况，全体二十六人为了共同目标磨拳擦掌。玫瑰姐常常在群里回应：“我在！”“我来！”春光姐放下手中的活，洋洋洒洒赶写美文；清鸟干劲最足，又是急性子，常常大包大揽；风逝是劳模，写文、编文，自然不甘落于人后；石语原本是朵花，清丽的文字奔涌而出，似山间清流，在朝阳和夕照是闪光……二哥照旧插科打诨，但由衷地说了句：这些娘儿们，还真是特别能战斗。流年帅哥也不是吃素的，有二哥和山地的华章，有妖怪的妙文，更有轻舟大哥行行摄摄停不下来的笔……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逝水流年第一副社长平淡是真，她一直以来抱病坚持，带头写文，带头编文，在微信推广中更是不遗余力。关注推广情况，号召大家积极转发，适时发放红包调动大家热情，从来没有一句牢骚，没有一句重话。我和她从未谋面，通过两次电话，经过长时间的微信交流，又读了她真诚质朴的文章，她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不怕吃亏、任劳任怨的形象在我心中确立。我想象中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却有着无比巨大的力量，她应当就是“柔弱胜刚强”的典范。
　　
轻舟大哥有近十年与癌症作斗争的历史，他顽强的意志品质，追求美、创造美的乐观心态，用文字尽述人生体悟的执着精神，让我暗自羞愧，使我那些遭际小毛小病的长嘘短叹，显得荒诞可笑。
　　
二
　　
人生有交不完的租子，有时可以指认出债主，如逝水流年社长纷飞的雪。但事实上，对流年社团的每一个人而言，我们甘心情愿，臣服于文学理想，真正的债主是自己心中的执念，是不轻言放弃的对执念的追求。
　　
人的一生中，必须交纳的租子无处不在，更多的时候，债主是不可捉摸的命运，是不期然而至的意外。
　　
4月16日早起，我右小腿紧绷绷地痛，当时我并未在意。过了几天，那样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还发展为小腿上下一般粗，连走路都困难了。一天大雨，我忍痛一拐一瘸去了医院，确认无骨折，我以为是肌肉拉伤，只需要静养些日子就好了。
　　
半个月过去，右腿仍旧肿胀痛外，还因为我涂抹了活络油、正红花油、筋骨伤喷雾等过敏。“五一”期间，我去广州看孙子，右脚膝盖以下红绯绯、火辣辣，把儿子媳妇吓了一大跳。到桃花岛小住几日，我只能架着脚在酒店呆着，没法陪孙子环岛绕行，不能陪他玩沙子，更枉谈陪他下水游泳了。
　　
难得的几天团聚，因我腿伤而难以尽兴。我无比遗憾地回到南昌，朋友们见了面都说：“你的腿怎么还没好？”方根和玮萍都为我备了药。那天，饭桌前，玮萍不赚弃，帮我脱下袜子察看伤情，并喷药按摩。我很感动，连忙阻止，玮萍说“没事，没事”，直到完成了她作为医务人员的既定程序，才罢手。
　　
尝试过许多方法，一个半月过去了，始终在“用药一一过敏”中往复。每天架脚静养的时间长，肿得就不那么厉害，只要下地活动，或站或坐久了，右脚就像发起来的馒头，腿肚子绷得紧紧的，脚踝处木木的，不能动弹。我被困在家里，不知干什么才好，连小说也读不进去。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甚至担心出大问题，把右脚给废了。每天清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起右脚上看下看，用手摸摸感受腿肚的软硬程度，按按脚踝感受凹陷程度，我的心情也因其程度不同而起伏波动。
　　
6月上旬，想起朱艳给我推荐过的中医，决定去试试。原以为在朱艳口中有大能耐的中医，是个长髯飘飘的长者，一见面才晓得是位年轻后生。一通望闻问切，他说我是肝郁气滞产生的淤堵，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凑效。
　　
趴在治疗床上，邓医生叮嘱我：“会很痛，你要忍受得住哟！”我抱着豁出去的心态爽快地说：“没事，我忍得住。”但实际操作过程中，那种钻心的痛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咬着牙坚持仍止不住呻吟。我耐受力强，也觉得大呼小叫非我这把年龄人所为，尽量克制自己。邓医生见状，鼓励我叫出声来，说肝郁可以通过喊叫渲泄。汗水和泪水奔涌而出，只觉得腿肚上有几个硬硬的结，像枣核似的大小坚硬，在邓医生的手下，“骨碌、骨碌”地打转。
　　
按摩、拨罐、针炙、艾熏，一整套做下来，费时不少，邓医生也累得不轻。走出诊所大门，痛的余韵还在，却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让我对下一次理疗充满期待。至今已调理了五次，包括一次刺血。到我行文的时候，我的右腿终于现出了原形，与左腿相比，还略微有些差别。一切向好，原先的忧惧也一扫而光了。
　　
有了这样的经历，我觉得与疾病抗争更像是交租子，因为“煎熬”更符合被“逼”的特征。在这一点上，平淡是真和轻舟大哥比我的感受更深，写文章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抒发和享受，长时间与病魔较量却耗费心力，我们都忍不住想要抗拒。
　　
三
　　
提到流年，不能不提一海明月；提到流年好声音，不能不提一海明月的评论。我与一海明月是大学同学，是他介绍我加入逝水流年社团的。上学期间，我对他就有所了解，我对他的评价集中为四个字：一丝不苟。四十年过去了，一海明月为人处事的态度，并未因社会风气熏染而有所改变。他的一丝不苟发展到极致，这从他担任流年社团评论部长的作为中可见一斑。
　　
我反复阅读一海明月的精品文章《一朵别致的花》，文章结构精巧，以首联、颔联、颈联、尾联把文章分成四个部分，叙写那些评论文章和文章被评的往事，展现了江山文学网这个大花园里，评论这枝花的独特魅力。
　　
明月说：“遇见美好，表达我的喜欢，这是一个优秀评论员的基本要求。”按照这个要求，明月依旧一丝不苟，自担任评论部长以来，不到四年时间，他共写评论二千多条，那些有质量的大篇幅评论，感动了许多人。
　　
做事，明月喜欢从难处着手。2015年10月，明月经山地老师引荐进入逝水流年，做评论员，选择点评的第一篇文章是怜幽的绝品小说《月光倾城》。那天，写完评论已是深夜，他既怕唐突又期待回复，心里十分矛盾。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进入流年页面。看到怜幽的回复：“一早来看到先生赏析的评论，深受感动。早年拙作，占据了先生宝贵的时间，又深感惶恐。感谢先生入驻流年，愿评论快乐，诸事安顺。”明月十分兴奋，因为怜幽的肯定极具分量。那时怜幽是流年社团总编，她的肯定代表流年水平，她的感谢代表流年对明月加盟的欢迎。
　　
《一朵别致的花》选择的四篇评论、四个故事具有典型性，多侧面反映了明月的匠心。《怀念鲁迅》的作者齐鲁先生，按明月的话说，是一位超级文学发烧友。他靠踩三轮、摆水果摊为生，没有专业背景，却把赏析写到了专业水平，成了明月眼中“一朵别致的花”。他们在流年相识，在网络上互动，在文学天地里遨游，成了知音。齐鲁先生在他的《怀念鲁迅》后回复：“作者、编按、读者，就是期待不约而同的相遇和懂得，这种感觉暖暖的……我来流年就是喜欢编按的简短确切，还有读者发自内心的留评。有时知己真的不需要太多，能有一两个足矣。”
　　
明月读格非的《人面桃花》，写了一篇近万字的赏析，齐鲁先生读后有超过五百字的评论。他说：“明月老师是我在网络文学里，遇到的最让我敬佩的、欣赏的读者评论家。多年来一直坚持写读后随记，让作者喜欢感动，让读者学习领悟。明月老师甘心为他人作嫁衣的、热情热心的、无私奉献的精神，是每一个评家应具备的心态。”
　　
别有洞天，我享受过他留评的荣耀，但不读明月的《一朵别致的花》，我不知道他的名气如此之大。明月说遇到洞天君，是幸福的遇见；纷飞的雪说，一篇文能得到洞天君的评，是幸福的；独上月楼说，每每得到洞天君的点评，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从心底升起。一个作者、读者、评家享有如此声誉，他一定与文字谛结了“一生之约”。
　　
明月讲的第四个故事，把作者、编辑、读者有机联系起来，使文章超越写作者的预期，达到了最理想的效果，应当被传为文坛佳话。这些佳话蕴藏着江山文学持续发展的巨大能量，是逝水流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
　　
一颗文心藏在花蕊里，这还不够别致么？明月以文心兰切入，意在表明：评论就是一枝文心兰。其实那支文心兰就开在他心里，评论只不过是那个母体诞下的最可爱的孩子。
　　
这些具体而微的事，经过明月的辛勤劳作，经过流年人的良性互动，盛开为一朵别致的花，其中有社长纷飞的雪的功劳，有我们每一个人的功劳，但成绩的取得，一定不是通过“逼迫”得到的。在流年“交租”是一种相互间的提醒，是“江山好声音”的组成部分。在这样的氛围里发挥主观能动性，我们可以通过追求文学梦想，抵御人生困苦和生活磨难，消解遭遇意外的心理压力，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挑战。
　　
“你们以后会感激我的……”纷飞的雪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她懂得，“逼租”会给大家更多回馈，我们交出去的不是“租子”，而是积攒了赢取未来生活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