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英雄（散文）

　　
“人生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好战好胜战胜逆命，管它天赋够不够我们都还需要再努力。”
　　
……
　　
我戴着耳机，听着周杰伦在当时出的新专辑里的一首歌《英雄》，和老爸老妈已经走到了乡下大伯房子的外墙垣。
　　
尔后几个家亲也都到了，我们吃了二姑带来的米粑，带好东西，开始往山上走。
　　
山路并不崎岖，这种阡陌小径我们也已经走过了很多次，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走，不是去游玩，而是去清明祭祖。
　　
叔伯们扛着铁锨，我手拎着摆龛位用的佛事碗，里面装着香蜡、佛事饭等东西，和几个堂兄妹们出发了。
　　
我的老家在一个叫做殷汇镇靠南五里的位置，那的清明乡野最适宜老人安居了，田里也总会看到他们种的地，耕的牛。人民的脸上都挂着和谐与幸福。
　　
走在山涧林荫小道，日光金昪中而又带着点懒散，天空中浮着杳杳舒卷白云，鸟声啁啾不绝于耳，小潭里水波澹澹，水中青苔绿得快要逼眼，记得以前还能看到集体的鸬鹚从水上越过，万物都在春的复苏下充满活力。
　　
家亲们有说有笑，而我半吊子地前行，几个叔娘做完一个地方的祭祖工作后，时不时喜欢去地里面去撷挖小笋子，这我不感兴趣，所以才用听歌去打发时间。
　　
其实我对做清明这件事半吊子老早就有了，总容易发苶搞得丢三落四，觉得家亲们太过迷信了，但父母一直教育我，不能抵触这事，祖宗会庇佑我们的。
　　
得了吧，有一年去做清明下大暴雨，真是受罪。难怪杜牧在诗里说要断魂了！我这样想着。
　　
但这次前去，大大改变了我的这个观念。
　　
饶使我蔫头耷脑，但还算是听进去了他们的话的，该做的龛位作揖等事宜，我都不会拉下。
　　
那时我的爷爷已经去世，奶奶虽然还在，但因为身体原因，就一直没有跟我们上山了。
　　
到了爷爷的茔地前，这里的植被貌似生长速度很快，每年来祭祖的时候，都是一副草木芃芃的样子，路也随之变得不好走了。
　　
“这么盛的草，烧纸可一定要注意啊。”我小叔提醒。
　　
大家纷纷点头。
　　
去除掉草木，我们摆上佛事碗，开始祭祖了，山头五十米远的地方，有另一户人家也在祭祖。
　　
我虽然没什么热情，但对于祖先，基本的敬重心还是得有的，砍草，烧纸、作揖，我都照做了。
　　
遮莫祭祖程序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具体情况记不清了，应该是一个叔伯要放鞭炮了吧，他突然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咦，看哟，那个山头怎么有火苗子哟？”
　　
旁边的另一个叔伯起初根本没在意，还以为他揶揄他找噱头，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还真发现那里有烟雾在氤氲着。
　　
“哟，这怎么回事？”他大概是这样说的。
　　
接着又有一个叔伯也看到了，他顿时整个人都趔趄了：“不会，起火了吧。”
　　
大伯赶忙对几个叔叔们说：“快，过去看看。”
　　
他们往火苗升起的地方箭步如飞地跑去，那是山头五十米远处另一家户在做清明的位置。
　　
不过他那做清明的好像就只有一个老头，我依稀记得，这人比较高龄了，穿着上也鹑衣烂衫。
　　
当时几个叔伯到了以后，有些小草已经烧着了，竹箨估计也快了吧，但那个老人依旧没有发现。
　　
我一个叔伯马上提醒他：“你还烧纸啊，草都烧着了。”
　　
他回头，看见后，吓得浑身悚然，连忙哀求我们家帮忙灭火。
　　
我几个叔伯人心都好，二话没说就帮忙了，他们先是用脚去踩，可火势随着大风却不减反增，他们开始知觉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如同隔靴搔痒，得潲水。
　　
俄顷，我大娘看几个叔伯回来，去挑水了，再望向那山头，火势已经可以看到了，她第一个吓坏了，赶紧抱着我小侄女王晨曦说：“走，晨曦，我们先回去，不管他们。”
　　
或许在她看来，我们不该蹚浑水吧，但我们还是做了英雄。
　　
由于做清明不消准备桶，我们没有带，家亲们只能利用盛土的畚箕到最近的小河边盛水，我也放下耳机和刀俎，不再听周杰伦的歌，加入了这起英雄事迹。
　　
形势危急，情况倥偬，这可是山头，刻不容缓啊。那个老头子急得只会叫救火了。
　　
小河离那个山头有一小段距离，再加上我们用的是畚箕，取水效率并不高，家亲们心里都忐忑得要命。
　　
我记得我也用畚箕搞了两个来回吧，几个堂兄弟也做了，好在最后大家齐心协力，跑得够快，不幸中的万幸，火势被扑灭了。
　　
最后那些火苗子是用脚踩灭的，为此我几个叔伯腿上手上的皮肤都被树杈戳破皴裂开来，但他们脸上都如释重负，只要火熄灭了就好。
　　
大娘走没走我已经不得而知了，或者说不记得了，当时印象深刻的是那个老头对我们说的话：“谢谢你们啊，谢谢你们啊。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他讲了冗长冗长的感谢词，但这些我都不爱听，我有点抵触他，是他引发的山火。
　　
当然有一句话我还是挺在意的。他说：“你们都是共产党，共产党啊！”
　　
说得我心里甜甜的，突然觉得自己无上光荣，其实我到现在都没还入党呢。
　　
最后我几个叔伯也没冲他发火，老人家嘛，还能怎样？他们只是以教育的口吻说了些关心的话，事情便结束了。
　　
现在写下这篇文字，回想起当时的情境时，我都委实觉得太过凶险了。我们所有男丁跑了好多趟小河才把火浇灭的，火势走向是边灭边涨，我们大家心里也没有把握能把它扑灭。
　　
可以想象，那个情况是多么地危急，而且我记得那个小河爸爸也经常提醒我说不要一个人过去，那儿的汩汩水流比较泓浵，容易失足。这也是一个危险。
　　
幸运的是有惊无险，人和山头都安然无恙。走了之后大家伙还聊着这个话题，一个叔伯说：“要真起火了，那人得坐牢诶！”
　　
我爸却不置可否，回答：“那又怎样？要真起火，我们不也得担责任坐牢，哪说得清楚？”
　　
一向对做清明没什么劲头的我这次也话唠唠个不停，叔伯们夸起了我们几个堂兄弟，说我们还算有用，帮了点忙，或许就差我们几个人的力了。
　　
待打道回府，在哪里吃飨宴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肯定，家亲们心里一定是高兴的，因为这次的救火，我们家人，成了英雄。
　　
所谓责任的含义，或许就是指此吧，山头要是真着了火，我们家撒手逃跑，那估计调查到了也得坐牢。
　　
家亲们都说这是祖宗坐得高，保佑，对于这个说法，既往不迷信的我，这次也不得不信服于心了。
　　
没错，这是爷爷和祖宗们无上的庇佑。
　　
自那以后，我做清明就变得愈发地上心了，作揖磕头的时候心里都会念着想要的愿望，祈福祖宗们帮忙实现，现在奶奶也已经去世，我想她也会跟他们一起保佑我吧。我对家的守护欲望也变得更强烈了，因为更加明白了责任的含义。是父辈们含辛茹苦养育了我，我就要好好报答和守护他们，他们是很好的人，是救火英雄啊，而且还是没求回报的救火英雄。
　　
那件事亦留给我自身的思考：做人，三观、品行和良心必须正，要以先贤为镜，去正自身。恪守原则、厚德载物，方为君者。
　　
所谓责任，百度上说是人生来就必须做好的分内的事，而以我个人的理解，责任重于泰山，它是一个人身上必须挑起的担子，不管是轻装上阵，还是负重前行，都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去把它完成，这样，生命才会有价值，人，才会变成英雄！